如此,他以自己的身死,为孟祈换来了新生。
那根簪子不仅保全着孟祈的性命,也成为了他挥刀向前的勇气。
血亲
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地短,一转眼,又到了凉城初雪时。
宋朝月缩在火炉边,借着红彤彤的火光,细读孟祈从锦风县递来的书信。
自他出征以来,每月一封,从未断过。
火光烘烤得宋朝月的脸发红,书信中不过寥寥几语,说的最多的事不过是他安好、宋明泽亦是。
孟祈不是个擅长表达思念之人,他从未落笔写下思念二字。可是在信中,宋朝月总能见到他眼中的美好,树叶上的冰花、山间的野兔、还未彻底冻住的浅溪……
明明在血腥的战场之上,他却同宋朝月极尽言说着世间的美好。宋朝月知道,这世间的美好经他笔写于纸上,每个字都是思念。
将这封书信小心收好,宋朝月放进了匣子里。
匣子合上的那一刹那,宋朝月又忆起了自己从前在岱村时所写下的手札,等时局平稳,她要将那匣子给拿回来。她写的那些东西,断不能被人看见。
待在屋中实在太闷,宋朝月叫上阿罗,同自己一道去王府。
王府里北苍王夫妇离开,就剩下了秀姑打理上下,她每天还要看顾两个孩子,很是忙。是以宋朝月若无事,总会隔三差五去看看两个孩子,顺带,同云方说说话。
云方被从褚临手下救出来以后,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总喜欢待在屋子里,不与人说话,也不见天光。
宋朝月去看他时,他还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无论宋朝月如何唤,她都不肯答应。
没办法,宋朝月只得不讲理地推开了门,见云方直挺挺地坐在榻边,双眼无神,那黑色的眼珠胡乱转着,却就是看不见眼前的宋朝月。
宋朝月见他这样子,不着痕迹地哎了一声,将他紧闭的门窗打开一个小缝,让冷冽的空气灌进来,驱散些这屋子里的压抑。
云方被褚临毒瞎了眼睛,如今他的双眸彻底变成了摆设,没了往昔的光彩。
云方身有残缺,宋朝月亦不知如何安慰。
她给自己打了个气,兴致勃勃地同云方说话:“云方,大军已经到锦风了,一切都很顺利,你师兄还在信中同我说,他说他在锦风遇到了一位善治眼睛的老医士,等到时候,他带你去看病……”
宋朝月一直不厌其烦地同他说话,对方却一直都没有回应。
说到最后,连宋朝月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抹了下无声落下的眼泪,同他道:“云方,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凉城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