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公主殿下?她怎么会在这里?”霍文仲惊疑不定地看看周围。
残月高悬,昏灯暗巷,青瓦灰墙,泥地上又有一具还未冷透的女尸,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人会出没的地方。
他灰白的眉毛一皱,重新转向魏子都:“下官来的路上不曾见过殿下,王爷为何会有此问?”
“本王方才……听到她的声音了。”
“什么?”
魏子都垂眼看向地上的血水逐渐流向那一方水泊,口中低喃:“她喊我魏十七,还提醒我注意贺兰茜的偷袭。”
“这……”霍文仲尴尬地移开目光:“这前一件倒是长公主做得出来的事,至于后一件……王爷是不是连日查案太过劳累了?”
至于后面一件,不像是我会做的事。
我在心底默默替他把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补齐。
可当时情况十万火急,魏子都为了查案如此涉险,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他陷入险境呢?
我默然靠墙而站立,看到魏子都怔愣了一下,似乎也想明白了。
他苦笑着走到我面前,低头看水泊。
子时已过,里面的积水也变得浑浊,再也映照不出任何东西。
我看着他眼底奇异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化为一豆烛火和一声自嘲:“呵,或许是吧,梁霜雪就算要回来,也不可能来我。”
“魏……”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又闭上了。
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长公主?”
周岩就在这时急吼吼地回来了,一进巷子还惊悚地左右一看:“她不是死了吗?王爷你可别吓…”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就收获了魏子都一记眼刀,吓得他连忙止步,颤巍巍地和霍文仲交换一个眼神之后才改口:“是、是失踪,属下说错了。”
“回去自己领罚,”魏子都又斜了他一眼,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道:“偷袭的人呢?”
“没、没追上,这是他的弩箭,属下看着似乎淬了毒。”
他递上来两支短小的弩箭,和方才射杀贺兰茜的是同一种,惨淡月光下,箭尖泛着幽幽绿光。
魏子都看了一眼,又还给他:“让皇城司五部去查。”
“是。”
周岩退到一边后,霍文仲又道:“魏王爷,现在所有线索都已中断,接下来该当如何?”
魏子都凝眉思索片刻:“去明月楼!敢放火树银花,还敢拿曼陀香当摇钱树,他们绝对不干净!今晚拍卖不是宾客众多吗?全给本王彻查一遍!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是,王爷!”
周岩和黑骑当即领命而去,霍文仲在巷中留下几人后,也往外走去。
只有魏子都还立在原地,周围人来人往,似乎都听令于他,又似乎都没有听他说话。
他转头看看不远处的尸体和墙头,又回首看看脚下的血泊,眼底的逐渐浮现细微的挣扎和迷茫,将原本的一豆烛光遮挡得越发微弱。
我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不免心头揪紧:“魏子都……”
他依旧听不到我的声音,只是最后看一眼暗巷,剑眉紧锁:“梁霜雪,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