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闪着大眼睛,少女回答:“夏雪,就是你说的那个走后门进来的人!”少女挥动着秀拳朝沈之言扬了扬,仿佛再说我可不是没有实力的,讲课的面试我也过了呢!
沈之言大感意外,尴尬地连说了声“抱歉”,赶忙逃离了,这还是沈之言第一次面对一个女孩子慌不择路地逃跑。
少女终是心善,见沈之言走远了,这才喊了附近两个学生,将黄剑从垃圾桶里拉了出来。浑身恶臭的黄剑只觉得胃液上涌,蹲在地上不住地干呕起来,吐出来的全部都是水,看得围观过来的学生哄然大笑,谁能想到这个臭名昭著的教导主任也会有这一天,学生们只觉得大快人心,都在猜测究竟是哪个神人干的。
要是换在平时,黄剑一定会记住这些学生的样子,然后在日后的时间里伺机整治,但是现在顶着满身恶臭被人围观,黄剑只想逃离,“妈的!小王八蛋,咱们走着瞧!”在心里,黄剑早已经把沈之言的族谱都骂了一遍了。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沈之言太缺德了,每次都把人丢进垃圾桶里,这谁受得了啊?
今天是沈之言入职的第一天,并没有工作安排,但是沈之言并没有打算回去,为了能够胜任这份工作,他决定从今天就开始努力,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责任心的新时代“三好青年”。然而“三好青年”对于教育这个行当简直是一窍不通,为了不至于误人子弟,沈之言只有先进行学习。
育英中学的初一年级一共有十个班,沈之言暂时还没有被分配到具体的班级。学校对于办公室的划分主要是按照年级来分的,初一年级的办公室很大,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在这里办公。而小组则是根据各自的学科来分。
沈之言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座位,只是看到语文组的标志,便大大咧咧的找了一个空位坐了过来。这个时间大多数老师都在班上上课,只有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瘦弱青年在座位上备课。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位子上东张西望,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因为最近学校教师人手不足,公开向社会招聘代课老师不是什么秘密。
看着这个茫然无措,对周边一切都有着强烈好奇心的年轻人,青年男人把他当成了刚刚毕业、涉世未深的小伙子,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轻声地跟沈之言打了声招呼:“小伙子,你是新来的代课教师吗?带哪个班的课啊?”
“您好!我是叫沈之言,是来带初一年级的语文课的,不过我今天刚刚入职,还没有给我分具体的班。”确实,沈之言到现在也才毕业两年,还是个不到二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一般情况下,沈之言的脾气还是很和善的,很少主动跟人呲牙,对于主动打招呼的陌生青年、以后的同事,沈之言也是热情地回应。
青年男人明显是个职场老手了,一听沈之言这么说,立马就知道了面前这个小伙子肯定之前没有过教学方面的经验,不然的话在学校师资如此紧缺的情况下,怎么还没有给他安排班级进行教学?想到了这一节,作为教师的本能的青年男人,立即凑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好,我叫赵德言,目前主要交初一一班和三班的语文,小伙子,初一年级的学生可不好带啊,现在他们正处在叛逆期,而且这所私立中学中大多数学生的家庭条件都很优越,想要让他们乖乖听话,可是十分不容易的哦!”
“哦!他们能有多顽皮?”对于前辈教师的提醒,沈之言极为上心,因为他深知青春期的孩子最难管教,也最容易出事,为了自己的饭碗考虑,沈之言不得不谨慎询问具体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提前做好准备。
赵德言在育英中学职教已经超过五年了,对于学校中的事情十分熟悉,不仅是对于这帮学生,还有关于校董会的一些局势,让学校里的教师团队分成了两队派系。
虽然一直待在初一年级,已经送走了五批学生,但是每一批学生都有一大批刺头,或许是刚从小学升上来,也许是到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处于转变期,赵德言起初也很苦恼,后来通过几年的教学经验,以及身边不断因为顶不住压力而辞职的同事,赵德言最终总结了一条经验:“但请教书,不问其他!”今天他也把自己的这条明哲保身的经验交给了沈之言。
沈之言没想到还没有开始上班就从一个前辈教师口中接收到了这样一条经验,不仅感到诧异,更是吃惊。不过想想也是,校园里也不是净土,想想那个杨校长和吴校长之争,就知道学校里也是纷争不断的。一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吴系成员,还跟杨系的头号铁杆黄剑那个死胖子莫名其妙地干了两场,沈之言就感到无语,“妈的,我只是想混口饭吃,至于吗?”沈之言心中把杨和吴两个人都骂了个遍。
好为人师的赵德言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可以显摆知识的对象,接着跟沈之言分析起了学校里的情况:
“初一年级最好的班是一班和二班,这两个班级的学生总体质量会好上很多,虽然难免也会有一些顽皮的学生,但是他们当初进来学校时都是从成绩上筛选过的一遍的,在智力上几乎没有什么缺陷。之前很多学校的老师都把自己的孩子塞进了这两个班级。
其他班级的几乎属于拿钱就能上的,大多数都是家里有钱的主,要知道我们这个私立中学一年光学费就不低了。除非成绩特别好的考进来了,其他花钱进来的家庭条件几乎都还可以,这就是这些学生难带的最大原因。
当然,我们育英中学这么多年都依然能够跻身龙城一流的中学之列,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手段,学校会定期通过日常观察和考核,把一批最差的学生集中起来,安排到一个班里去,那就是令学校老师闻风丧胆的死亡十班,号称学校垃圾场,人渣的汇集地,曾经有几位老师因为接手了死亡十班而被气得当场昏死过去的,精神失常的,你要是接手了这个班级,那就有的玩了。”
听完赵德言的介绍,沈之言有些难以置信,“不会吧,不过是一帮屁大点的孩子,有没有这么邪乎?”
赵德言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嘿嘿,这帮熊孩子能干出的事绝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你要是不幸接手到这个班,那你还是赶紧去拜拜菩萨,祈祷这群熊孩子能够改邪归正吧!他们上一任班主任也是个男教师,现在还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呢,能把一个男人逼到这个程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之言顿感不妙,“妈的,那个死胖子黄剑貌似就是掌管分班的教导主任,他要是敢公报私仇把老子分到这个死亡班级,我非把他扒光了丢到大街上裸奔去不可!”不过想想,这真有可能,毕竟把那个死胖子得罪的这么狠。
“该怎么办?要不要找吴校长帮帮忙?”沈之言暗自寻思,但是那个吴校长自己也只在面试的时候见过一次,完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学校,也不知道到她的办公室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让她帮自己,难道对她说自己不想接受死亡十班?可是自己才刚刚上班,就提出这种要求,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总不能堂而皇之的告诉她自己只是想混混日子吧。
不过还不等沈之言遭难的日子到来,赵德言就先中了奖。初一年级备课组组长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赵德言说道:“赵老师,刚刚李老师在十班教学时突发心肌梗塞,现在送往医院了,明天你帮他带一天的课啊!对了,这位是新来的沈老师吧,明天你一起去听听课。”说完也不理会二人呆滞的目光,赶忙又走了出去。
“卧槽,不会吧?”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爆了句粗口,连一直表现的斯斯文文的赵德言也是小声嘀咕:“妈的,这个灭绝师太公报私仇,这么多老师不找找我去十班上课!”
听得出来,赵德言对于去十班上课不仅抵触,而且恐慌。
“她是谁啊?”沈之言看着刚刚那个离去的中年妇女,对着赵德言询问。
赵德言一脸的不屑,回答道:“这是我们初一年级备课组组长沈怡蓉,各个班级的排课、调课都归她管。脾气大得很,为人尖酸刻薄,背地里我们都叫她灭绝师太,千万别得罪她,我就是上次抢了她优秀教师的称号,这次借着机会整我呢!”
说到此处,赵德言已经开始咬牙切齿起来,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在灭绝师太手下干活,赵德言哪里有反抗的余地。人到中年,上有年迈的父母要养活,下有年幼的孩子要抚育,身上还背着房贷、车贷,诸多压力缠身,赵德言不得不收起他的骄傲、他的脾气,夹起尾巴、谨小慎微地做人,这也是他在职场上的生存之道,毕竟再也不是当初年少气盛,动辄辞职的年纪了。
中年男人的无奈此时在赵德言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嘴上骂着灭绝师太,心中恐惧着死亡十班,但身体却很老实地去备课了。沈之言只是作为旁听老师,自然没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刚好,他也正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死亡十班,到底能乱到什么程度。
对于赵德言,沈之言只能报以同情的目光,他也爱莫能助。
育英中学有一个奇怪的规定,那就是下午四点半就是放学的时间,除了学校的保安以外,其他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全部离开学校,就算加班也好回家去加,对于这个奇怪的规定,沈之言一直十分好奇这是为什么?据他所知,育英中学曾经是一所全日制的寄宿学校,怎么现在变化这么大?还出台了这么奇葩的规定。
对于这一点,赵德言也是讳莫如深,连连推说不知道,但是看着他那张比听到要去死亡十班教书时还要惊恐的脸,作为一个职教超过五年的老员工,沈之言知道他肯定了解一些什么,对方不肯说,自己也不好继续追问。该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沈之言并不着急。这所学校再怎么诡异,想必也不会比荒山公寓和荒山公园更离谱了吧?经历了昨晚的事,沈之言以往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对这个世界的一些神秘的力量燃起了浓烈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