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跪九叩掷地有声震撼人心。一拜接一拜,石澈和连望桌下的手受到不知名的神秘力量的牵引,在新人的最后一拜声后贴合在一起。
新人拜完堂,转过身向前来参宴的宾客们再是深深鞠躬。宾客们的恭贺声此起彼伏,石澈本也该抱拳行礼送上祝福,可他更想抓住连望的手不分开。不料连望先行抬手祝福,石澈霎时瞳孔紧缩,还好小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系上一根红绳,同样也连在连望的小指上。
红绳织成牢固的网,把石澈惊惧不安的心包裹得安全又舒适至极。
连望忍不住与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石澈对视,见他眼中的不尽情,温柔的心流即汹涌淹没全身。
石澈面带粉红地悄然偏过头,高声恭祝新人新婚好合。
在指挥下,由人将好酒好菜一地抬到桌上供宾客们大快朵颐。连望和石澈同样动起筷子享用佳肴。新郎新娘挨桌敬酒,马上要到他们这一桌。
桌上人来回推辞,众人的目光还是聚焦到连望那处。
“这位小哥气宇不凡,定是腹有书墨的料,就你来吧。”
其他人随之附和,连望只好接话回应:“在下不才,就不叫各位笑话了。要不,请家夫代劳?”
“啊?”在众人的鼓动下,石澈却没有多少信心。可在连望坚定的鼓励下,他一鼓作气地起身祝酒道:“花好月圆,良缘喜结。祝二位新人琴瑟和鸣奏长久,岁岁欢愉共白头。”
连望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众人随即皆为他拍手叫好,新人也喝干杯底,谢过石澈的祝福。
“真棒。”连望深邃的目光投照在石澈身上。
石澈面上赧然缄默,桌子下又悄悄地摸到连望那里十指相扣,连望也报以紧紧的回握,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和纹路。
酒席结束吃饱喝足,两人没跟同村调皮的小年轻继续去闹洞房。告别完妇人,他们就着还不太晚回到竹林中的家里。一天疲惫而充实,周身还蘸有酒宴的喜气。
匆忙地歇息入睡,两人不约而同地进入在一个梦境之中。梦醒时分,衣袂被角还有醉人的酒香,像是他们在梦中的婚房喂给对方的交杯酒。
炎热在大地上收割的水汽在天上积攒不下,以云为盆从上倾泄而降。夏天就地取材的药方治标不治本,连绵雨中的凉意之后又会留在空气中煨烘,把漫长夏季的热暑进一步具象化。
连望这天又该进城交书,石澈在山上收完竹子制成竹条,等待明天再动手编织。
连望清晨走地匆忙,走前还说要打包菜回来吃,叫石澈午后洗个澡收拾自己,晚上也别烧饭。
有点神秘,但一切随他。石澈心想。
临近日落,连望跑回家也不跟石澈先打个招呼,在堂屋里折腾来折腾去的。石澈叫住他时,胸前竟多出来一朵大红花,和连望戴的那朵连在一起。
原来屋里被红色装点得喜庆十足,喜烛的红焰更照得人害羞。库房里搬来的大桌上依次摆有三张牌位,牌位前摆有水果贡品。
石澈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第一时间手忙脚乱地扒拉自己衣服,还没注意稍稍地怪罪到连望。
“太重要了!我穿的也不对。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重要的是你,不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也不是怎样的酒菜筵席,也不是热火朝天的宾客如云。重要的是你!”
望着眼前人,石澈被连望点醒,顿时不再困扰。他抚过贴着的红花纸,四处来回结花的红布条,最后目光放在大桌上供着的牌位上。
上面的字刻得陌生,是他不认识的字体。
石澈问这些供的都是谁。连望说最上面中间的是天地,下面两边一边是石澈父母,一边是他姐姐。
“你还有姐姐?”石澈疑道,“是哪位公主吗?”
连望摇头,石澈就不深究,他说什么是什么吧。
仔细的辨认里,只有一个他认出来是女字旁的偏旁。
连望手持金边红纸文书,面带喜悦而认真地问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也将会是我们成婚的日子。”
石澈同样欣喜而庄重地点头以示知晓,更代表婚礼的开始。
有了石澈的应允,连望展开文书,虔诚地开始宣读。
“宜时留至,川原相逢。命定合意,两心同定。约,尘烟阡陌同舟,桃源乐土同眠。兹有,红鸾衔绳以牵,星汉恢宏以照。生生庆,朝朝暮暮笑白头,年年岁岁有归期。”
在两人丝绕缠绵的眼神中,石澈从连望手中接过婚书,把它放在大桌的牌位前。接着是要三拜九叩的拜堂,由石澈说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再对拜彼此,承恩谢恩于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