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内人声鼎沸,说书先生正在台上绘声绘色地讲着一段江湖往事,他神情并茂,声音抑扬顿挫,听者无不沉浸其中。
“好!好!”说到曲折跌宕之处,台下不时爆发出阵阵叫好声和掌声,好不热闹。
看来,是来对地方了。
“店家,”我唤住柜台后一位看起来富态憨厚、像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我想向您打听些事。”
掌柜的一看到我手中那锭白花花的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热情地将我带到了二楼一间僻静的雅间里。
如竹筒倒豆子般,李掌柜将桑家兄妹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内容基本上与绿舟提供的情报一致。
“还有,桑家家风独特,不仅经常免费给穷苦百姓看病,其他方面也与寻常人家大为不同。”李掌柜故作神秘地说道。
“此话怎讲?”虽然已经听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大半个时辰,但他似乎总能挤出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李掌柜压低声音,凑近了一点,道:“寻常人家都是由男子当家做主,兄长照顾妹妹居多。但这扬城桑家,主事人却是二小姐桑桑。原因无它,这桑桑姑娘性格泼辣,八面玲珑,颇有些手段。至于那桑大公子,文文弱弱的,说话又轻声细语,做个悬壶济世的医者是不错,若是让他打理偌大的家业,恐怕难以服众。”
他又快速瞥了一眼门外,确认自己声音不大后,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桑大公子幼时破相了,故而常年带着帷帽,不以真面目示人。坊间传闻,他那张脸十分丑陋,曾有姑娘无意间见到他真容,吓得哭了三天三夜呢。您就说,这桑家好歹是陛下钦封的医道世家,怎能让一个相貌毁成这样的人代表桑家脸面呢?”
说道此处,他痛心疾首地拍了拍大腿,仿佛自己真的目睹过桑瑱的真容一般。
“怎么破的相?连九州医圣都没办法医治吗?”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模样。
李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其中缘由,小的也不知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坊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不慎摔伤,也有人说是被二小姐无意划伤,还有人说是因为有人嫉妒医圣,夜里偷偷来报复,故意刮花了他儿子的脸……”
我眉头一紧,心中愈发疑惑。
桑老医师怎么说也是先皇钦点的医圣,想来医术必然神通,怎会连自己儿子的容貌都治不好?
就算一时半会儿治不好,五年、十年,总能想到办法吧?
或许桑瑱根本就没有事,一切都是用来迷惑外人的?就像荣亲王表面废物,实则实力不容小觑?
难不成,这桑家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一朝察觉,所以才有人要杀人灭口?
我心中胡乱推测着。
“还有其他消息吗?”我沉声问。
“有!桑大公子不近女色,如今二十有余都未曾定下未婚妻,很多人暗自猜测,要么他是心里有疾,要么就是有龙阳之好。”李掌柜一板一眼地说道。
我:“心里有疾,此话怎讲?”
李掌柜:“这桑家名声虽好,但桑大公子毕竟容貌尽毁,愿意嫁给他的女子少之又少。这些年也曾有媒婆上门说亲,但都被二小姐桑桑给轰了出去。男子到了这个年纪,别说娶妻,连个未婚妻都没有,有人愿意嫁,他还不肯,这难道不是有什么隐疾吗?”
“哦……”我对桑瑱以及他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遂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李掌柜却兴致不减,继续说道:“俗话说,身体有缺陷的人,性情大多阴郁乖张,这桑大公子那副模样,又得罪了那些媒婆,以后不知还能娶到什么样的女子呢。要我说,就算桑家再家大业大,我也绝不会让自己女儿跳入这火坑。”
听起来,倒是一位还算有良心的父亲,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对了,还有一事!”李掌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桌子,兴奋道:“前几日,听闻李员外家的三公子放出话来,说是要去桑家提亲,不过依我看,这事怕是成不了。桑二小姐泼辣得很,怎会瞧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读死书的酸腐书生呢?”
我点了点头。
看来,有用的消息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