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霍老太太倒抽一口凉气。
霍江行则恶狠狠地瞪了林怀锦一眼,吼了句,“都怪你!”转身便往门外跑去。
林怀锦懒得理会霍江行刻意遮掩自己难堪样子的装腔作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聂满盈婚礼时的腹痛的确是演出来的,可而今忽然流血,难道真的动了胎气?
正想着,霍老夫人一把握住林怀锦的手腕,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说道:“怀锦啊,我记得,你有个大哥是在太医院当差?”
林怀锦立刻反应过来她想说什么。
哥哥林松青与林怀锦分别传承父母所学,一精医术,一通商贾。
如今,林怀锦已成为京城米行最大的掌柜,而林松青也在太医院有一席之地。
霍老夫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到他,显然是想让他为聂满盈出诊。
果然,霍老夫人接着说道:“怀锦,你没经历过,不知道女人家怀孩子有多危险。流血落红这可不是小事情,非得找个靠谱的大夫来看才行!”
“你大哥既然在太医院里当差,想来也是有点真才实学的。这样吧,你现在遣个丫鬟去,快点把他叫来!”
林怀锦看着她认真吩咐的样子,心里觉得分外可笑。
太医从来服务于皇室与重臣,千金难请,非必要绝不会私下接诊。
而霍老夫人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让她去叫林松青来,仿佛是叫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实在有些太自抬身价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配得上让太医出诊?
不过,霍老夫人这么一说,她倒是也想念起哥哥来了。
上一世,林松青因为医术精湛,得到天子的青睐,在太医院攀升极快。
可好景不长。一日,趁着林怀锦去查看米铺生意的当口,聂满盈仿她笔迹,以她的名义,请林松青为自己的一个所谓的“远房表姐”诊治。
林松青不疑有他,悉心救治,本以为不过是桩小事,那“远房表姐”却很快就暴毙身亡了。
这件事本身可大可小,算不得什么,因为虽然人死,但并无证据证明与林松青的诊治有关。
但不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这事在民间迅速流传,且歪扭事实、添油加醋者不在少数。
很快,流言中的林松青,变成了一个心怀叵测、草菅人命的恶医。
天子虽赞赏他的医术,但作为一国之主,从来是个杀伐果决的人。对于太医这种近身之人,更是宁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不容有半点失当。
于是,林松青被革职流放,途中路遇胡匪被掳走,从此杳无音讯,下落不明。
当时,林怀锦得知噩耗,肝肠寸断,一连病了好几日。
而今想起来,这事有太多古怪和巧合。
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远房表姐”,不过是聂满盈借刀杀人,恶意诬陷,演了一出戏罢了。
想到这里,林怀锦眼中墨色晕染,眸间涌起杀意。
这些失去至亲的痛苦,她要聂满盈也血债血偿!
“哎呦,怀锦,你愣着干什么?满盈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见她不应声,霍老夫人急得直跺脚。
林怀锦却忽而灿然一笑,看她道:“请哥哥来,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她唇角勾起,缓声道:“这次出诊后,聂满盈每每见到我哥哥,都必须得下跪行礼,连磕三个响头,致谢问安。”
霍老夫人闻言,神色错愕,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扣之礼,是行给天地父母、主子圣上的,让聂满盈为林松青行此等大礼,岂非自贬为人下之人,屈辱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