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晚的不欢而散后,谢仪就再没有见过崔简之,也不知他出城究竟所为何事。
她将自己关在这狭小屋内,除了崔妗偶尔的探访外,甚至没有主动见过任何人。
直到手中的毫笔在宣纸上晕出一抹墨晕,谢仪才终于回过神来:“夫人怎么说?”
“那些人都是与崔家门当户对的人家,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和兄长都去见一见。”崔妗烦闷极了。
崔简之早就到了该定婚事的年纪。
倘若不是当初李既欢的婚事,他一派抗拒,事后又联合谢仪在陛下跟前演了一出大戏,或许他们两个就早过了六合之聘。
当初以贵妃的名头要求崔简之先立业、后成家,而今崔简之成了京城新贵,是如何又逃不过这关了。
谢仪强压下心头莫名苦涩,却早就没了提笔写下去的恒心:“夫人的决定不会有错,姑娘跟着去长长世面也是好的。”
“我不想去,我想兄长应当也没那个闲情雅致应付这些虚伪之人。”崔妗苦着脸:“姑姑,我今日来寻你,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方子能够假装大病一场?”
“我的未来嫂嫂,我自有人选。”
谢仪只当没有察觉出崔妗那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板着的脸上带着规诫:“胡闹。”
“夫人适才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您不该再因这些事教她劳心。”
“家中是需要个女主人了。”
崔妗不依:“这些日子来,姑姑不就将家中中馈管得很好?”
“我们一家自己过好日子,何必要让外人来横插一脚……依我瞧,等我兄长哪日立下大功,是一定会讨得圣旨,求陛下赐婚的。”
谢仪根本就没给崔妗将话说完的机会:“姑娘,闭嘴!”
她一颗心跳动得再厉害,也不敢去做那些虚妄飘渺的梦,更别谈她还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了。
短暂的静心不代表她真能全部放手不管。
谢仪还想开口,却有人急忙跑来打断崔妗和谢仪的对话:“谢姑姑,二门处有个女人说是你母亲……你瞧要不要出去看看?”
“她闹得场面有些大。”
她的母亲?
谢仪眸光几乎瞬间锐利,就连一向讨宝的崔妗都不敢再继续先前的话题了。
谢母死在很多年前……
谁竟然敢冒领身份!
“我陪姑姑一道过去。”崔妗急急表态。
外院的月亮拱门下,有一个面容姣好柔弱的妇人穿着一身孝服,手里还拉扯了一页横幅——谢仪伤兄灭父,不孝至极!
“姑姑,这人方才一路举着这东西来的,外头还不知有多少人瞧见了。”
闻语,谢仪的眸光瞬间沉寂。
虽然和这位赵姨娘只见过一面,但她对对方这张看似娇柔的面庞却是格外记忆犹新。
那日在酒楼与谢炜闹过不愉后,她派了竹青一路跟随,严密监控了他们现在的住宅……
为得就是不让这一大家子再给她闹出什么茬子!
没想到,竟然还是让这个女人逃了出来!
可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瞒过竹青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