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猛跳。
外殿还是宏阔,她这一眼瞧去,在半明半晦的阴影中,恰巧衔接上楚照的含笑的目光。
隔着数十盏宫灯,隔着日日夜夜的思念,隔着曾迢迢银汉的距离,直到现在,终于只隔着二人此间的一眼。
她怔愣片刻,第一反应竟然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这睹物思人、相思病太重,都出现癔症幻觉了。
楚照看见灯影衬在卫云舟的下颌,她温声笑道:“怎么,殿下还以为自己梦游了不成?”
在点点白光下,卫云舟的发尾似乎还带点润湿,只着一件白色寝衣,勾勒出曼妙的身段。
竟然是真的。
她恐怕永远都忘记不了,睡眼惺忪的时候转出内殿,看见来人时,一颗心被幸福紧紧抓住的感觉。
殿中霎时静默得鸦雀无闻。
楚照屏息凝神,她只能听见自己胸腔中破鼓一般的叫声。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过去?但是她从来没有过这种久别重逢的经验。
或是说,按照卫云舟的性子,是不是还会欲迎还拒,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
她开始忖度,却只见卫云舟扬眉,冲着她笑:“所以这去北边一趟回来,都不记得我了?”
楚照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被卫云舟打断:“你不过来,就就在那里端着?”
真是有够麻烦,也不知道谁尚谁,偏偏是这她端着。卫云舟烟眉微蹙,不过好在她总有足够多的耐心。
楚照哑口无言,尽情挨下这一顿暧昧甜蜜的斥责,缓步走至卫云舟的身前。
纱罩的立地宫灯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好长。
几乎就在靠近的一瞬,楚照便觉胸前猛地被涌入、充盈,卫云舟紧紧贴在她的耳侧,用一种近乎痴迷的低喃说话:“你为什么不马上过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很想你?”
心中霎时间又激荡开无数的涟漪。
看来这久别果然能够改变一个人,她今日真是一句别的话都不说。
仅仅是隔着寝衣的布料相贴,体温交递,然后攀升。这个拥抱久到像是持续了千年万年一般。
终于,抱够了。卫云舟温热的鼻息喷洒过楚照的脖颈,嘟囔道:“为什么不说话?”
“我还在想。”楚照顿了顿,声音有些哑。
卫云舟像是听见了满意的答案一般,点点头,轻轻磕在她的肩窝上面,“如果是想我,那就算了。”
“如果不想你,我还能想谁?”
卫云舟没接这句话,终于舍得松手,将手从楚照的腰间松开,然后她微微仰头,盈满情愫的眸光描摹过她的眉心、额角,终于流连至唇边。
然后她便拉过了她的手:“正好过来。”
楚照没吱声,极为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
卫云舟把楚照拉到坐席上面,几案上面还横了把琴,看来她适才是在这里弹琴了?
“我一回来,耳朵便有福消受了?”楚照疑惑地扫过琴弦,问道。
卫云舟撇撇嘴,“想得美。”
“那拉我到这里做什么?”楚照不觉好笑。
小别之后的重逢,二人中间似乎就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纱,等着谁先主动挑破。
长夜漫漫,要看看谁的耐心更久了。
倏然间,莹白修洁的手已经覆盖上楚照的脸,这次卫云舟神情相当认真严肃,她凑得近,目光和指尖一起移动,划过楚照的脸庞。
吐息交缠,喷洒在指尖,泻出指缝。
楚照耐心等待,灼热的视线和沁凉的指尖,同时触碰在脸上的感觉有些微妙。
她挑眉,在卫云舟的手第四次碰过耳垂的时候,问了一句:“看够了?”
“看是看够了,”卫云舟说得相当有深意,终于放下手来,“好吧,另外勉强算是够了。”
楚照:……
“那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