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朝律法,谋逆者诛六族?你是大将军的侄子,你和慕容夫人首先就是被诛杀的……总之这个时候你最不应该回建康!快,趁现在没有任何人发现你,你赶紧离开,现在就走!”
“事实已经这样了!既然建康城我都不能立足,普天之下我还能立于何处?我不能走。”
谢赓恨不得现在就把赵执远远地赶出城门,“你知不知道陛下视大将军为眼中钉,这次一定要除掉他?并且一定会斩草除根?”
“我知道。”
“我日日在这城中,思来想去,陛下春秋已高,且心胸越发狭隘,这几年来赵将军和你受到的种种试探和刁难,均是在为太子铺路,他要除掉太子继位后的所有绊脚石!”
谢赓这些话在心里憋了许久,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只顾说出来能劝赵执赶快离开。
“我随使团在北滦四方馆中幽囚长达半年,半年来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你一样把事情好好想一想,继业,我早就知道了!陛下眼里容不得我和叔父。”
“那你还敢回来?走,趁现在,我马上送你出城!我知道一条小路,你且离开避难,慕容夫人的事我联合正义的朝臣来想办法。”
“不!我要留在城中,亲手救我娘,亲眼看看城中的暗流终将流向何处。”
“赵君刃,你疯了!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你知不知道,陛下虽不愿意扩大事态,所以并未在各地发兵追捕你,城中一切如常,但明松暗紧,你从这里出去,很快就会被暗卫抓住!”
“继业,我知道你是真心想要保全我,但是,我娘在这里,叔父赵釴,我跟他虽不是父子,但他是为了我拥兵梁州,这个时候换做是你,你真的能安心从此远走吗?”
谢赓顿住,“我,我也不知道。说真的,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么说来,我要比你幸运得多……”
这件无人居住的破只有一个窄小的窗户,赵执和谢赓并立,透过狭窄的窗棱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却仿佛能看到偌大的城中涌动的暗流。
良久,谢赓问道:“我还没有问你,这一年你率使团在北滦,你还好吗?”多少消息传会朝堂,谢赓都有所耳闻。
赵执平静地笑笑:“不是很好,有赖北滦朝廷没有收走我的剑,后几个月每日在身上划一个口子,有了痛感,总算没有失去心智……”
那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这城中多少勾心斗角的权贵,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
“君刃,你能活着回来,我很高兴。”
赵执斜他一眼,“你不是还赖着要你家那个养马的小厮拜我为师?虽然我不喜教徒,但可不能因为这个而不回来。”
赵执的这一句玩笑之语,让屋内的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凝重。
想起李秾,谢赓说:“可是那个叫李秾的少年如今志趣不在习武,他在我书房,日日读书几个时辰,很是刻苦。”
“哪里有你这样的主人,竟能容忍一个下人占用你的书房。”
谢赓不以为意,“你说我?那靳氏兄弟你和他们切磋武艺时,不也当他们是平等的友人吗?”
两人相视一笑。
赵执看着窗外说:“继业,我要进入城中,先找个地方藏身。”
“你想好地方了吗?还是,要我帮你找。”
“我想好了一处,客流如云,人迹混杂,可暂时藏身。”
“那我可利用巡防营的便利,在那附近替你掩盖一二。”
两人并未说明是哪里,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地方。
鹤鸣楼。
谢赓匆匆从夜色中离去,他并未问赵执想要做什么。
既然赵执决定留下,他尽自己的力帮助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