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门被悄悄敲响,徐缘起身开门,是林翠翠。
徐缘朝她身后瞥了一眼,没有周虞的身影,林翠翠小心说:“周姐在洗澡。”
“进来吧。”
徐缘侧身让她进去,关上了门,林翠翠陡然觉得这分明很大的卧室,开始变得逼仄到喘不过气来。
“缘缘,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
“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徐缘打断她的话,抱臂倾身凑到林翠翠面前,“接下来,我会一直刁难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林翠翠愣神了几秒,回过神来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徐缘,“一定要这么做吗?”
徐缘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歪头看向林翠翠,“怎么说呢,我看到周虞吃瘪,我就很开心,很奇怪吧,明明是母女却像仇人。”
见林翠翠又要苦口婆心,徐缘直接打断她说:“大妈、管好你自己吧,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不是靠嘴说的,而是要抓住机会,你知道什么是机会吗?现在就是机会。”
“像你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学历背景,进厂打工不是你的机会,成人高考不是你的机会,而是现在,周虞是你的机会,我也是,想要越来越好,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知道吗?”
徐缘有时候觉得林翠翠很蠢,固执得有些天真,她遵守那一套坚持有什么用?能让她赚更多钱吗?能让她跨越阶层吗?
不能啊。
“只要你配合我,按照我说的,你就不用担心未来。”
十七岁的少女正是长高的年纪,才短短个把月,她就比林翠翠高上小半个头,此刻微垂着头,脸上带着浅笑,语气温和,可说出字句却冷酷至极,如同一把把尖刃,反复刺进林翠翠的心口,扎得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林翠翠呼吸窒住般喘不过气来,她后退一步,脸色微白。
最后林翠翠离开了徐缘的房间,她没有发出丁点声响,而是直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雪白吊顶的漂亮灯光。
徐缘说的没错,没有捷径,像她这样的普通人,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可是,这就代表她一定要利用周虞,利用徐缘吗?
回忆闪现周虞哀求的声音,“翠翠,我不想像其他的母亲,把生活围绕在孩子身上,我想要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工作,我不只是一个母亲,我也是一个女人。”
“只一年,翠翠,你也看到了,只要没人盯着徐缘,她就会闹出各种事来,你只需要照顾徐缘高中毕业就好了,对不起…翠翠。”
林翠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周虞,就像周虞剖腹产那天,拉着她的手臂哭着说:“我后悔了,我后悔啊啊,我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孩子,为什么。”
林翠翠深深叹气一声,闭上眼。
是呀,只有一年,她会在这里待一年,就当是对周虞的赎罪,她已经逃过一次,不能再逃第二次。
第二天,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餐。
徐缘咬了口专门给她准备的吐司,还没咀嚼几下,周虞的眼神就看来,“徐缘,坐有坐相,吃饭的时候……”
“嘭呲——”
拿着装满牛奶的玻璃杯,不小心砸在地上,奶白液体四溅,徐缘维持着拿杯的姿势,无辜道:“哎呀抱歉,没拿稳。”
“大妈,麻烦你过来收拾一下了。”
早在听到声响的时候,林翠翠就去拿抹布和扫帚,她刚准备蹲在徐缘身前打扫,就被周虞拉着胳膊止住。
“徐缘,这是你自己摔的,你自己收拾。”
“保姆打扫家里卫生才正常吧,不然给的那么多钱工资,让她吃白饭?”
徐缘似笑非笑,“林翠翠,拖不拖?”
“徐缘!”
眼神瞥过满脸铁青的周虞,徐缘轻飘飘道:“没办法呀,保姆做的…不就是这种事吗。”
玻璃渣碎得满地,徐缘拖开座椅,“我上学去了。”
她拿起背包朝门外走去,开门的刹那余光里林翠翠蹲在地上用手拾取破碎玻璃杯时,似乎被扎到似得快速缩手,然后是周虞焦急的问话。
徐缘心里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