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玉是暖玉,刚放在手里温润冰冷,过一会儿变温,而孟砚青给的这块则温度灼热,暖水袋一般,在冬夜里尤其温暖,孟玺猜想这玉上或许画了什么符文,使之维持温度。
孟玺半天眼睛发愣地盯着那暖玉,孟砚青道:“喜欢?”
孟玺当然喜欢,他向来见到美玉奇石就走不动道,这玉是难得的上品,他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于是孟玺点了点头。
“喜欢便拿着玩儿吧,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说完孟砚青便抬脚走了。
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据孟玺的专业经验观测,这块玉的品相、质量、雕工等等因素综合考量,放在二十一世纪起码中万元,修真的都这么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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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门派本来就穷,就算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孟玺凭什么随意毁坏我的东西,师父也不替我做主,真是气死我了!”孟然玉愤愤不平地对身旁的孟方琼嘟囔,“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还不将孟玺赶出去,这样一个废物,除了给宗门丢人现眼还有什么用?我骂他两句,师父还维护上了,明明他也不喜欢孟玺的。”
两人并排走在回房的路上,月色如华,银白的光落在孟然玉俊美的侧颜上。
孟方琼叹了口气,哄道:“孟玺毕竟是你二师兄,你说话没大小,师父不说你才怪。况且师父怎么没替你作主了,咱们宗门里你年纪最小,师父疼你还来不及呢,再说不是已经给你补上块新的吗。”
说着孟方琼看向孟然玉腰间别着的和田玉佩,这是师父方才补给他的新玉佩,比上次那块成色更好,更为名贵。
孟然玉年纪最小,资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上乘,从小长得便粉雕玉琢,跟个漂亮的小团子似的,长大了更了不得。门内师兄都比他大,有意无意让着他,时间长了便养成了这样一幅孤高清傲的小霸王模样,倒也没人刻意纠正他,门内从上到下没有不宠着他的。
他倒也不混账,对师兄还算客气,唯独面对孟方琼时会暴露小孩子气性。
孟然玉冷哼一声,“那孟玺连聚会都不肯来,真没规矩。”
孟方琼应了一声:“他不来算好的,师父今晚脸色好多了。”
两人就这样并排慢慢走着,路过一处外门弟子的居室,门内竟然还亮着灯。
门内有清规戒律,门内弟子亥时之前应休,此刻快到子时,这群弟子竟然还未休息。
孟方琼眉头微蹙。三年前师父将执事一职交给他,让他代行门派律规,他个性温和,孟然玉得知此消息时担心过他是否能担此职,但转念一想,师父看人眼光毒辣,既然让孟方琼代理执事,就必然有其道理。
果然,孟方琼接手不到一月,其行事果断、严正不二、雷厉风行的作风让门内上下大开眼界,那些有蠢蠢欲动、挑战门内律法的心思之人,乖乖闭上了嘴。
孟然玉这才发现,他的师兄表面温和有礼,翩翩公子之风不过是他为人处世的面具,其刚硬专行的风格才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行事作风有八分像他们的师父。
孟方琼面上仍是那幅温文尔雅的表情,身体换了个方向,径直走向那间亮着的房屋。
孟然玉心头开始为屋内的几位师兄默哀,跟上了孟方琼的脚步。
走得近了,屋内低声的话语顺着门缝传了出来,这群弟子讲话的声音极小,怎奈孟方琼和孟然玉修为高,五感敏锐的很,一点声音也能听得真切。
孟然玉他听着这群人的声音很熟悉,其中一个尤为熟悉的是金生师兄。
金生师兄与他关系不错,素来很疼他,他心里开始为金生师兄祈祷。
“金生,你将玉佩的事嫁祸给孟玺,不怕那窝囊废真找出证据啊。”
金生冷哼了一声,“且不说他能不能找出证据,就算真有证据,他劣迹斑斑,谁会信他?他干出的坏事多了,嫉妒小师弟,摔了他的玉佩不是很合理吗?”
孟然玉的脚步顿住了。
“况且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将孟玺关进屋里,没人找他,还不能说明他在掌门心中的地位吗?一个亲传弟子算什么。”
金生仍旧滔滔不绝,语气充满讽刺:“他给我们替罪也不是第一次了,说起来他还得谢谢我呢,要不是我帮他找点事干,门内上下哪还能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说到这他又冷笑一声:“这个窝囊废,修行了二十年还是筑基期,我都替他脸红。我要是他啊,早卷铺盖走人了,哪有脸留在门派丢人现眼。说起来掌门还没赶他走,留这么个品行恶劣的废物养在门派,也不知怎么想的。”
旁边有人附和道:“谁知道呢。他孟玺运气好,掌门一时看走了眼,把他领回门派。听说当时剑尊孟砚青对孟玺极其厌恶,非常反对掌门收孟玺为徒,最后因为这事还离开了宗门,一走就是好些年……怎么我没这么好的命呢?”
“金生师兄。”有人问道:“你就不怕小师弟发现你偷拿他的东西变卖啊?”
金生笑着踹了那人一脚,懒洋洋说:“掌门宠他,好东西一堆堆往身边送。然玉一心修行,看不上这些身外之物,连自己有多少东西都不知道,我不过是让那些东西物尽其用……再说了,我典当换来的钱没给你们花吗?是酒不好喝,曲不好听,还是小妞不好看啊?”
屋内一阵哄笑。
孟然玉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寒意顺着他的脊椎往上涌,瞬间就蔓延了他的全身,让他身体僵硬,连抬起手指都困难,寒风吹过,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元宵佳节,格外的冷,让他遍体生寒。
笑声停了,一个人奉承金生道:“金生师兄和小师弟关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