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点。
崔真真的生母——崔明珠途径广告牌时,硕大的牌匾突然倒塌。
多亏她躲得快,几百斤重量擦着后脑勺和鞋跟掉落,差点要她的命。
缓过神,崔明珠急忙扭身检查高跟鞋,居然蹭破一块红漆皮!
她心疼坏了,张嘴臭骂:“西八,一群不长眼的狗崽子想死吗?混账东西!还不给老娘滚下来!”
“哦莫,非常抱歉,您没事吧?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忽然掉下去了。”
蹬在伸缩梯上、手拿螺丝刀的维修工们连连道歉,这算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他妈的干个屁活!像屎一样的狗崽子们,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能干活吗?非要挑人多的时候做这种事,说几句对不起就想了事?做梦去吧!”
“你们弄坏我的鞋名,牌鞋!必须赔钱!我要去医院做检查,还有那个什么精神损失费,一次性赔给我否则谁他妈的都别想走!你们老板呢?店主呢?”
“让他出来说话!快点,饭桶们,耽误老娘上班还要赔更多明白吗?!”
身穿紧身露背短裙的老女人,浓妆艳抹,提着劣质的仿鳄鱼皮包,从头到脚盖不住的风尘气,一看就是那种职业,怎么可能买得起大商场里的正品鞋呢?
见她张嘴就要一百万,态度尖酸刻薄,围观群众不由得说:“呀,大妈,勒索是会坐牢的。”
“要你多管闲事?就你西八的长嘴了?有这功夫进公厕多吃点屎,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轮得到你教我做事?”崔明珠眼珠一横,又是一通连珠炮似的唾骂。
实在拿她没办法,哪怕明知这女人在无理取闹,为了息事宁人,维修队小队长只能东拼西凑出五十万,外加全体人员齐刷刷鞠躬九十度作为赔偿。
没上班就到手五十万,崔明珠心情很好,手指沾唾沫数着钱,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要不是她眼尖腿长,一个弓步跨过没井盖的下水道口,指不定摔成什么样儿。
“要死啊,谁推老娘?”
周围净是埋头快走的上班族,看不出有谁面色异样。找不着罪魁祸首,她只好骂了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过短裙劈叉?”
自认倒霉的同时拉下裙子,遮住老土的红色蕾丝内裤边,继续往会所走。
总觉得今天特别晦气。
人行道外,红灯亮起的时候,崔明珠和其他人一样停下脚步。
尽管包里装着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横财,不过掐指一算,这短短三公里的通勤路上,她已连续2次被推,4次与危险擦肩而过。
夜风吹过,心脏陡然悸动,不安感咕噜噜冒出来。难道是崔真真那丫头?
没由来想起女儿,崔明珠咬咬牙,决定先回家瞧一眼。反正兜里有钱,就算去会所卖老脸被摸一晚上屁股都未必有这么多呢。
打定主意,她扭头要走,冷不防灯光切绿,人群簇拥着她向前。
“妈的,让开!挤什么?说你呢!”
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像一只落入鲨鱼群的泥鳅,拼命挣扎钻动,依然被裹挟其中,戏耍似的碰前撞后。直到两道圆灯侵犯视线,一时间,所有人一哄而散。
唯独剩下她这一只搞不清状况的笨泥鳅,愣愣杵在原地。
砰——!
“撞车啦!撞车啦!”
伴随惊呼,下一刻,崔明珠的身体高高飞起,瞳孔中倒映出漫天散落的纸钞。
该死!我的钱!我的鞋!包里还有雨伞呢!!艰难地伸长手指,意识的最后一秒,她满脑子想的是,没事吧,臭丫头。
我们家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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