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折磨,受害者理应下跪、磕头,虔诚地面向n4以及全体加害者们深表忏悔,不惜一切乞求原谅。否则将给予最后一击,被霸凌者们逼到不得不退学的地步,乃至住院休学。
戏台已经搭好了,宋迟然、南在宥、高镇浩都在。
看客们挤满看台,裴野单脚踏在沙发上,满不在乎地翻着书包。
从小学一直用到高中二年级的塑料笔盒、老旧的书皮、试卷夹、铅笔,写到不能再写的草稿本、两片塑料袋包装的备用卫生巾、公交卡、储存柜钥匙……
他一样一样扔出来,最后把书包倒过来抖了两抖,掉出许多模糊的打印照片。
摔东西的照片、输游戏的照片、打人的照片,全是裴野的照片,捕捉下他最残暴凶戾的瞬间,红笔写着:记得打狂犬疫苗。
“喔!好可怕!”
南在宥捡起一张,颇为惊讶。
裴野大步向前,一把拽住她的衣领:“你找死?”
“学长好像搞错了。”崔真真不惧反笑,眉眼似月牙般盈盈弯起,语气平淡中带着嘲讽:“不是我找死,是很多人都想你去死啊。所以才把这些东西塞给我。”
“出身再高贵、拳头再硬又怎样?难道真的不清楚吗?有多少人看在fg的份上才容忍你,假装顺从你,其实巴不得你死。”
“闭嘴!”
被推倒的瞬间,她抬起手臂,更多卡片纷纷扬扬如雪落下。
“哇……疯女人,居然打印了这么多,一直藏在口袋里吗?”
议论声中,裴野的手沿着脖颈往下,扼住她的喉咙。
身体撞上球网,背景是阴霾的天,视线聚焦于对方阴郁的眼神,如同一片烈日都照不进的原始森林。
隔着口罩,崔真真笑得愈发明媚、挑衅,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得清的音量道:“为什么这么激动?学长,是被我说中了吗?连你自己都知道……根本没有人喜欢你吧?”
爸爸也好,妈妈也好,不是都弃你而去了吗?
佣人们背后指点,玩伴们低声唾骂,除了那点权势,你还剩什么呢?
可怜的家伙。
浓浓的怜悯从眼底倾斜而出,裴野收紧手指,喉管一点一点压缩变细,能够进入身体的空气越来越少。
雪白的皮肉陷入指缝间,极其恐怖的力道,铺天盖地浓烈涌来的窒息感。
怨恨,挣扎,记忆中闪回的冷漠脸庞。尽管是他要杀她,一时之间竟说不清谁更痛苦。
轰隆,天边滚起闷雷,高镇浩出声阻止:“阿野!”
众目睽睽下掐死人,裴野再冲动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东西给我。”他臭着脸说,当即有人递上锋利的剪刀。
听说女生都在意头发。崔真真大口大口呼吸,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头皮一痛,大片大片头发连扯带剪落下。
她抬起头,再次对上那双眼,很黑,很深,没有丝毫温度,仿佛生来便是荒芜。
“不想剃光头就道歉。”他说,瞳孔里栖息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冷漠,一种就算被折断脊骨也死不认输绝不低头的傲气,像凶狠的豹子,一旦咬住猎物就不松口。
人前野蛮狂暴,唯有到了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才会卷起尾巴,静静舔舐伤痕。
传闻要驯服野兽必须紧盯着它的眼睛,真有趣,崔真真忽然有点喜欢上了。
想让那里变得臣服,变得敏感,更脆弱,伸手一碰就掉下软弱的眼泪。
一定很好玩吧?
她张了张嘴,被一道声音抢先:“放开她!”
“我、我录音了!还有视频!你们所有人的脸都在里面,不想进警察局就快放开真真,保证以后都不欺负她!”
李允熙突然登场,满身泥泞,膝盖青紫。似乎也经受了一番磨难,双手握着手机,一面打颤一面勇敢地喊话:“真真,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