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空倏忽停了捻动佛串的手,神色凝重下来,话在口中反复辗转,良久才道,“接下来这话虽有作孽之嫌,施主却要仔细斟酌。”
“大师请说。”程行秋预感不会是什么称耳之言,急切道。
“此子留不得,”若空轻轻吁出一口气,“恐来日将为母体招致祸患。”愈晚去子,祸根就愈深,直至长根死死扎牢之时候,才真是无力回天。
昭容一听,自是气血上涌,直接就猛地立起,翻了脸,“本宫跟前,岂容你胡说!”
“圣河寺里,无贵贱之分,”若空神色不变,淡声提醒,“施主且息怒,贫僧说了,不信则无。”
一立一座,气氛骤然僵下来。
程行秋去扶昭容的肩,安慰道,“长公主命中显贵,福被亲邻,我们的孩儿又怎会是灾祸。”
程朱氏也有些不可置信,一心希望若空所言是假的,“大师,您这可是玩笑之语?”
“贫僧从不打妄语。”
她的心终于也沉了下来。怎会如此?不是说“二命相宜”吗?
昭容面色不虞,指尖掐进手心也浑然不觉。这是她和行秋的孩子,也是他们之间最牢靠的关联,将来是要受尽疼爱长大的,怎么能让若空轻飘飘一句话就给他定了命。
程行秋怕她气伤了身子,就说先带她出去散散心。
程朱氏本来对若空的信任就在动摇,两人一离开,心下一紧,也就拉着程睿跟了出去。
眼下一行人皆离开了,阮玉仪自然不便久留,欠身致意后,也转身欲走。
身后却传来若空大师的声音,“施主,但听一言,莫问眼前人,往后皆安。”
阮玉仪顿了顿,回身又行一礼,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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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若空一言,不知怎的,阮玉仪心中忽地浮现姜怀央那双冷淡的桃花眼来——睨着她的,含着她看不明白的眸光。
木香出来便忍不住问,“小姐,你觉得若空大师这是何意?”
阮玉仪微微摇头,她也正困惑着,但听他的语气,想来也不会再多加透露了。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若空大师为什么宁愿得罪昭容,也要劝她去子,他究竟预见到了什么。
不远处,程行秋与程朱氏两相对峙。
程行秋本是想着陪公主一道,程朱氏却将他喊住,一副有要事相商的模样。还好长公主没多计较,先行回去了。
“娘,都说了您别多想,泠泠她没这本事,况且她向来良善,怎会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有这阴毒心思。”程行秋咬牙,争辩道。
程朱氏蹙眉驳斥,“那若空大师之言又作何解释。头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说长公主的孩子有问题。你想,他也不是大夫,长公主今日又着宽松衣裙,他如何能一眼瞧见一个女子是否怀着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