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朵再无挣扎之力,只能喝下,腹痛难忍,几番挣扎。她想到乡间等候自己的善良的未婚夫,想到那日被元吉践踏的耻辱疼痛,想到娘亲知道后默默流泪劝她只能都忍下来……而如今这竟落得这般田地。她流着眼泪,撞向旁边得柱子……一条鲜活的生命便从此去了。 元吉虽然留下主理晋阳政务,但日日无甚正事。他听说了芸朵已去,倒吓到了几分,想到芸朵小时候与自己常在一处,心里涌起小小一阵难过。但他听到乳娘声嘶力竭的喊着芸朵的名字来向他索命,他无所适从起来,只剩一副凶悍又无赖的脸孔。 “四公子,四夫人……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芸朵……她才十六岁。四郎啊……你让我怎么活着……” “乳娘……”元吉看着丽婉,当面也不好发作。“乳娘,这事不怪我,真的是芸朵……我,我多喝了几杯,谁想她……” “四郎……你心知肚明,这些年芸朵躲你都躲不及,才去了制衣处,每日那么辛苦,她要是有什么心思,还用等到现在吗。你这么能,这么无情……你还我的芸朵……” “够了!”元吉大声喝道,“事已至此,我给你银钱便是,为你养老送终。你还想怎样?你和你女儿不过都是我府中的卑贱下人,我发卖还是处死一个奴婢,随我的便,就是皇帝也管不着。” 乳娘气得接不上气,“三胡(元吉乳名)……我奶了你那么大,当年,连你的亲生母亲也不愿多看你一眼,若不是我,你早就……” 奶娘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便点燃了元吉这块爆碳:“你疯了吗?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拿出来说上一遍,生怕全天下都不知道一样,我让你再也开不了口……”然后竟然一拳将乳娘打倒在地。乳娘当场昏厥,匆匆被带了下去,三日后便魂归了黄土。 元吉心中烦闷,砸碎房中的东西。丽婉想来劝说一句,谁料元吉上前便卡住了丽婉的脖子,“你若再敢如此凶悍,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此后,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待着,不然我就休了你。”丽婉被元吉推到墙角,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元吉逼死奶娘的事,惊动了万夫人。她一面下令府中禁言,违者立即发卖。她决定好好的教训丽婉一番。万夫人把郑氏、无茵、丽婉都叫来厅堂。厉色道:“要说公子们都已成家,有些事我本不打算去管。不过,丽婉,芸朵的事,你实在过分了。你心里清楚,芸朵本无错。元吉若要纳个侍妾也无大错,你为什么要如此行事?再说,你嫁给元吉也未曾生子,还如此悍妒,实在不是我李家媳妇应有之所为。我不得不出面,与你好好说个明白!” 丽婉没想到此事闹大,又见事情平息了,心下倒也不怕:“姨娘说的是。此事若我不管,丫头们都肆无忌惮的勾引起公子,动不动就出这种事,这恐怕也不是姨娘的治家之道。我原本想着若不严厉给个警示,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谁想到那丫头这么大气性……” 大嫂郑氏看丽婉这话说得不妥,便开口劝道:“四弟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李家上下一向和睦,侍女丫鬟也都是出身清白,都是小心谨慎。芸朵也是个踏踏实实的姑娘,不是她的错,你何必那么狠辣?再说,元吉一向贪恋美色,大家心知肚明,你也应该对元吉稍加劝导才是。” “大嫂,说到底,不过是个婢子的事情,她如此想不开,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再说乳娘的事就更怪不得元吉,谁让她不知轻重,总提元吉不爱听的话呢。” 无茵身子已经有些显了,她也劝道:“弟妹。这毕竟不是体面的事情,若不是姨娘处理得当,万一传出去,岂不是有损名声?李家是名门望族,姨娘一向治家严明,从未出过不合礼数的事情。如今父亲大人与公子们征战沙场,为天下万民计。我们身为媳妇,更应该公正处事,以身作则,劝导丈夫,约束下人,以求和睦才是。” 无茵的话入情入理,面面俱到,让万氏感到满意。 丽婉听了,心下服气,但仍然嘴硬:“二嫂说得很是轻巧。我记下了,只是我倒是想看看,要是二嫂身边也发生了这样的事,二嫂是怎么样的宽厚、贤明呢,也让我们好好学学你这洛阳望族的千金是怎样行事。” 看她对无茵冷嘲热讽,毫无悔改之意,万氏厉声说道,“丽婉,今日的事,你且好好思过吧。你又无子,又悍妒,伤害庶子,不敬兄嫂,又惹出事端不劝夫婿以至于逼死乳娘,七出之条已有几条?你若再不改观,我也护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