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草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才一面哭,一面慢吞吞走向马车,一步两回头,直到跌进陈勤怀里。
陈勤揉了揉他的脑袋,接着,朝这边作了一揖。
“诸位,”他深深看了谢征和傅偏楼一眼,“有缘再会。”
马车渐行渐远。
傅偏楼呆呆凝望着那道越来越小,小到快看不清的影子,喃喃自语:“还是走了……”
李草离开了永安镇,以后就要和陈勤一起求仙问道,和他有天堑般的距离了。
他不知道,李草恢复神智后,还会不会记得如今的一切。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陈不追,和李草究竟还是不是一个人。
那个小傻子,日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还有机会知道吗?
谢征走到他身旁:“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
这是他此生……不,十一辈子以来,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啊。
傅偏楼怔怔地咬住下唇。
谢征看了他一眼:“想哭就哭。”
“我没哭!”傅偏楼固执道,尽管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谢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我没……”话到一半,嗓音就哽在喉咙里。
傅偏楼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垂下头盯着模糊的脚尖,沉默一会儿,突然说:“你转过去。”
谢征依言转过身,背对着他。
没过两秒,一双胳膊连带身体整个贴上来,双臂在腰间收紧。
谢征低头,瞧见傅偏楼两只手合在一起,不住地颤抖,像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谢征,你说……他会过得好吗?”
谢征想了想,道:“陈勤很疼爱李草,你也看得出来。李草很亲近他,否则也不会同意和他离开。”
“……”
他不说话,谢征又问:“以后李草不再痴傻,有家可回,有亲人照顾,其它倒不能保证。你觉得这算不算好?”
“……很好了。”傅偏楼喃喃,“有这些就足够了,是他自己选的。”
后背的衣服逐渐濡湿,谢征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覆上腰间冰凉的手。
傅偏楼一震,随即将他抱得更紧。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少年问,但心里其实早有回答,“他会把我忘掉吗?”
细微的哭声飘出了田埂。谢征仰起脸,默默回答他不需要的那个答案——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