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回来,姜槐脸上的笑意登时敛不下去:“莲丫头回来了啊,快进屋歇歇。舟车劳顿累坏了吧,一会儿让姀丫头给你煮粥吃。”
见她手里拎着个花里胡哨的小物件,姜姀就知道这波肯定是冲自己来的。
姜莲来时,如往常那般把东西朝她面前一拍。
“姀妹妹没见过吧,这可是我爹娘特意为我买的连环锁,是从西域传来的好东西。不过这东西姐姐解不开,能不能麻烦妹妹帮忙看看?”
这几个人里,姜姀自觉这个幺姐的脾性是最好把握的,纯纯的刁钻,还只针对她一个人逮着羊毛就薅。
她甚至懒得多看那连环锁一眼。反正不管自己解出与否,这人都会想方设法在她耳边尖酸一番。
于是干脆道:“我也不行。”
这话仿佛正中姜莲下怀:“我还以为妹妹有多能耐呢,连这个小玩意儿都解不开。”
她随手拿过锁子,来回穿行了几遍便成功了,又因此捉到话头:“哎呀,你瞧我,一不小心就成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妹妹,姐姐也不是故意这样,我也就是随手一碰。”
姜姀揉揉刺挠的耳朵,本想就此揶揄过去。
不料宋衍突然现身,把锁子套上又轻易地拆开,再套上的时候几乎在锁头上缠出一个死结。
“不若娘子再试试?”他把锁子递回去,颇为玩味地盯着。
姜莲黑着脸左看右看,试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破解。
宋衍又补一刀,道:“娘子一家怕是甚少出去,往后还莫要叫人轻易骗了去。这连环锁哪里是西域物产,它的产地就隔了这里几个村,翻座山就到了。十里八乡卖的都是这玩意儿,也没甚好稀奇的。”
姜莲听完脸色铁青,气得直接把锁子丢到一边,惊叫道:“爷,爹,娘,屋里有男人,姀妹妹偷藏了个男人。”
闻声,几个人放下手头的东西匆忙进屋。
“放肆,姀丫头你怎么回事?姜家的名声你是全然不放在眼里。”
“阿姀,他是谁?”
“哟,老三家的丫头出息了啊,都会在家里偷人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没个消停。
姜姀等他们冷静下来些,这才解释道:“他叫宋衍,是我捡来的劳工。”
“捡来的?”夏氏斜睨了她一眼,“谁信呢,谁知道是不是你小丫头偷藏的情汉子。”
姜槐一眼瞪去,夏氏灰溜溜地闭嘴。
“姀丫头,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收稻谷那日,宋郎君被山匪追杀和家人走散,还受了伤。”
“当时我想起阿爷教诲,誓要做个善人替姜家攒下祖宗阴德,于是便好心将他收留下来。”
她其实并不知道姜槐是否说过这话,但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他戴个高帽让他下不来台。
又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道:“唉,要早知事情会闹得这般难堪,我就算把阿爷说的那些当作耳旁风吹了去,也断不会留他在家反遭人闲话。”
搬出老祖宗后,果然姜槐没再为难。其他人瞧他脸色,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沉吟过后,他脸上堆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应得十分爽快:“也罢,正好接下来丰收季,田里缺人,也就添双筷子的事。”
旁的还想置喙的都不敢多言。
咳嗽了一声,两家人散开。
姜槐把宋衍单独喊到门外空旷处,压低声音道:“既是好心收留,我也不追究别的。不过还请宋郎君记得,老三家的女儿已定过婚配。既留在我姜家做工,就不要对姀丫头起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