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要逃走。就在此时,唐楠手中一直护着的金童子发出一声轻响,这一声轻响对于龙婆坤而言如同晴天霹雳,他踉跄着摔下地也顾不得爬起来,慌乱地爬着。轻响过后,那金童子的绸布无故掉落,露出一双完全睁开了的眼睛。那眼睛竟是会动,咕噜转了一圈之后盯住了地上的龙婆坤,露出了沁着血的微笑。咔嚓又一声,金童子应声而裂。一团黑影蜂群般倾巢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向龙婆坤席卷而去,将他浑身上下覆盖。“啊!啊!救我!”龙婆坤的声音凄厉而绝望,但很快便弱了下去,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喘气声。黑影蠕动,发出啮噬的声响。乔月不忍心,背过身去。许林知想要施救,却束手无策,只能摇晃着乔月手臂质问:“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让他坐牢赎罪不好吗?”乔月推开他的手:“呆子,你太天真了,你要怎么跟警察说?说他放火杀人?说他用古曼童作恶?说他用邪法召唤出这些尸体?你觉得有人相信吗?”许林知愣住了,他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教育便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作恶,那必将接受审判。这个审判,只能是由法律来完成。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向来不是正确的解决方法。但如今乔月却用一种原始、生猛、蛮横的方式冲撞他的认知。“金童子的戾气强盛,非一般超度之法可以净化。最合适的方法便是让他复仇。”乔月说道:“你所谓的正义在他看来不过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非他所追求的正义。他的愤怒和怨恨无从排解,只有通过此法才能放下仇恨,也只有这样才能了却他们两人之间的因果。”对于乔月而言,六百年前的正义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报还一报,一命偿一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许林知沉默,墓园里只有窸窸窣窣啃食般的声响。不一会儿,那声音便停止了。黑影盘旋至半空,地上的龙婆坤早已被吞噬赶紧,只在地上留下一个依稀模糊的血影。那团黑气颜色逐渐转淡,竟是没过多时便褪色成朦胧的灰白色,外围包裹着一层薄边似的荧光。“去吧,快去投胎吧。”乔月冲他摆摆手,那团白光点了点,像是冲她鞠躬,而后一晃,很快便消失在天际。“这……终于解决了?”唐楠惊魂未定,从地上拍着身子爬了起来。唐楠此时无比庆幸听了朋友的意见,请了乔月来解决此事。不然靠其他人的话,自己的小命估计早就丢了。“有我出马,自然解决。”乔月敛起桃木剑,好像方从公园晨练而归一般自在:“走吧,听说泰国化妆品挺便宜,正好你还没付我的出勤费和辛苦费呢。”“那……那他呢?”唐楠指了指痴痴站在一旁的许林知。“由他吧,”乔月知道他内心想必是天人交战,挣扎得很:“有些事只能自己去琢磨,自己去化解。”许林知在墓园里望着那摊血影愣了好久,直到夕阳西下,才拖着道瘦长的影子回去。“卧槽!我操!!丧尸?!”来巡逻的保安大爷望着墓园里横七竖八的死尸,腿一软,胯下竟是不争气地湿了。乔月一进旅馆,便看到耿虎生躺在大堂的沙发上,头上破了一个大洞,鲜血糊了满脸。庄清莱咋咋唬唬地从楼上领了一盘清水下楼。“乔月姐,你们去哪了?”庄清莱水盘放在沙发旁,拧出湿毛巾为耿虎生擦拭血迹。“去找龙婆坤了,你们去哪了?怎么那么狼狈?”乔月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苹果咬了口。庄清莱知道耿虎生好面子,也不好意思说他们中了龙婆坤的计,千辛万苦追上那个人才发现不过是个替身,还被埋伏好的一众小鬼搞得焦头烂额,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才脱身,所以就支支吾吾,连忙扯开话题。“那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嗯~”乔月啃着苹果囫囵应了。“什么!都解决了?!”耿虎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大喊,而后又悠悠地躺了下去。时至今日,他不能不承认乔月的确让他心服口服,几个小鬼就让他们两人应付不暇,更别论龙婆坤了,估计他和庄清莱怕是半条命都要被折了去,哪像乔月这般轻轻松松,毫发无伤,竟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潇洒。庄清莱更是叹服,在乔月身前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麻雀,央求她讲述故事投喂自己,一时间都忘了旁边还有个伤残病号。耿虎生心里不是滋味,只好默不作声地从庄清莱手机接过湿毛巾,心神恍惚地擦起头上的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