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如果不是她使了奸计,老掌门会让掌门娶她吗?嫁给掌门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
“我要是首领早就杀了她了,还能让她活到现在?”
“她还有个儿子呢,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她还抱着楚烨要去见掌门,说楚烨发烧了。掌门那会儿正跟首领在一起,哪会见她?”
“以为生了个儿子就立了功了,可楚烨不过就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掌门照样不多看他一眼。”
“那是,这么多年了,掌门只有对我们首领才是真心的,我们这些人谁看不出来?她不过是摆在门面上给外人看的摆件儿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掌门夫人?”
想起那些话,楚烨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又吼了一声:“滚!”
程双河伸出去拿香的手又拿了回来,他没有再看姜枫晚的灵位,而是低头看着楚烨。
他道:“楚烨,我知道你恨我。”
楚烨望着他,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甚至想冲上去把程双河撕碎。
可他内伤还没好,又加上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水米未进,身体太虚弱,根本没那个力气。
程双河继续道:“可我也恨你,恨你娘,恨你们楚家的规矩,偏偏我还没有办法。”
这个冷面的人,那么多年了,脸上终于露出一点苦楚来,“我只能看着姜枫晚跟元昌成亲,他们洞房的时候,我在山顶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楚烨,当初姜枫晚生了你,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元昌终于不用再假惺惺的去陪她了,他终究是我的人,他的心里只有我。”
他或许是想炫耀的,可那样的炫耀却只让人觉得苦涩,也让楚烨愤怒。
楚烨道:“楚元昌负了你,那是楚元昌的错,跟我娘没有关系!我娘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楚元昌受伤,是我娘去照顾了他一个月,是楚元昌骗了……”
“那你知道元昌的伤是怎么来的吗?”程双河打断楚烨的话,揪住楚烨的衣领,像拎小鸡崽似的,一把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英俊的脸此刻变得有些扭曲,程双河恨声道:“当年你爹跟我许了终身,是你的祖父不让我们见光,他用我的命来威胁元昌,让元昌娶妻,还把元昌打得皮开肉绽!”
把楚烨推开,程双河道:“是,你娘不知道,可她嫁了元昌!你别觉得你娘可怜,谁嫁了元昌都一样!”
楚烨气急了,咳嗽着又吐了血,跪倒在地上。
程双河单腿点地,也在楚烨的面前跪了下来,他挑着楚烨的下巴,嘴角带着一丝笑容,轻飘飘道:“她嫁了元昌又如何?元昌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她做给元昌的那些面和点心,元昌一口都没吃过!”
他语调突然变得森然,带着几分报复问:“你知道你娘为什么生了你以后就落了旧疾吗?”
他附在楚烨的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楚烨的双瞳猛然放大,面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程双河轻蔑地续道:“若非我是男儿身,不能生儿育女,你娘?她算个什么东西?!”
“你混账!”楚烨骂了一声,抬手要去打程双河,却被程双河轻轻巧巧捏住了手腕。
制住了他,程双河悠然道:“你放心,你是元昌的骨血,我虽然不可能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但也不至于太亏待你。等你伤好了,我会接着教你修炼,把你培养成下一代的名剑山掌门……毕竟,你也不过是楚家的工具罢了!”
他们都一样,都是可怜人。
姜枫晚死后,楚烨没有叫过楚元昌一声“爹”,没有叫过程双河“师父”,他住在竹楼里,穿了三年的素衣,不戴配饰,不沾荤腥,不与人玩笑,晨昏叩首,早晚上香。
三年孝期满后,他人也长高了一截。
他脱下了那身素衣,重新束了头发,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召了剑,去了楚元昌的院子。
和三年前一样,隐卫团照例不让他进,他连眼都不眨,第一剑刺入一个人的身体,第二剑封了另一个人的喉。
动作利落,既快又狠。
没有人想到,这个被他们当成笑话的“工具”三年来沉默寡言,也不来这个地方,今夜一来就会下这样的手,偏偏他还是楚元昌的儿子,名剑山的少主,他们不得不手下留情。
楚烨却像不要命似的,在刀光剑影中接连杀了隐卫团十二个人。
那天晚上楚元昌有事处理,留在了丹霞殿,让程双河先回来。
程双河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地死尸,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刚召出剑,满身戾气的楚烨就从暗处杀了出来。
自从姜枫晚死后,楚烨没有再跟程双河修炼过,以他的修为要杀程双河其实很难,更何况先前跟其他人交手的时候他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受了不少伤,衣服上都在滴血。
可他不在乎,他像是不会痛似的,每一剑都刺向程双河,哪怕刺不中,他也依旧不灰心。
甚至最后,他想跟程双河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