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用着女管家、女车把式、女侍卫的永宁侯府被京城人视为异类,纵使夏池国从未有不允许女人做管家、侍卫、车把式的法律,但大家没见过,就觉得她们有问题。
现如今还想出如此可笑的理由来解释她们的存在。
叶静兰掀开车帘正要下车教训那两个男人,手持棍棒的侍卫上前拦住她。
“大小姐,宵小鼠辈不劳烦您出手。”
叶静兰闻言扫了眼围观的人群,方才说闲话的那两个男人已经不见身影,她轻蔑一笑坐回车里。
“阿娘,京城不愧是大地方,好气派,人也好多,我以后也想和那些大姐姐一样做侍卫,拿着棍棒好生威武霸气。”
城门口往来人多,侯府马车又极尽奢华贵气,引得路人频频驻足观看。
扎着粗麻花辫的少年贴在自己母亲身旁,黑黝黝的眼睛满是向往,舍不得从车队侍卫的身上挪开。
她的母亲揉了下她的头,鼓励她:“我家小高以后肯定更厉害,做侍卫头头!”
“好,做侍卫头头!”叫小高的少年高兴地蹦了一下。
“当个被使唤的下人有什么意思,大姐,我看你女儿长得又高又壮,可以试试当将军噻。”身后挎着菜篮子的妇人听到母子俩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嘴。
母子俩齐回头,母亲问道:“当将军要会带兵打仗吧,我家小高认的字少,不识字能做将军吗?”
“这……我也不晓得,我是听我家青云说的,她读的书多。”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看母子俩背着包袱像是外地来的,热情道:“不识字不要紧,学认字不就成了,我们捣衣巷里有个私塾,把孩子送过去读书呗。”
“读书,嗳,读书好。”
母亲也想送孩子去读书,她热络地和妇人聊起来,没一会儿两人就相见恨晚互称姐妹,她们揽着孩子一同往捣衣巷去了。
永宁侯府的车队刚出城不久,平北将军府的马车也到了城门前。
相比永宁侯府的豪华车队,平北将军府的则显得低调许多,只有一辆马车,也没带上一两个侍卫随行。
不像永宁侯府带了整整一队十二个侍卫不说,还带了厨子丫鬟,这哪像是去寺庙,简直像是去郊游。
两个守门的士兵发现将军府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将军,而是府里的小姐,态度瞬间轻慢许多,挥挥手就让驾车的赶紧走。
“永宁侯府和平北将军府的女眷们怎么都去永济寺,我听说侯府是为死去的先夫人祈福供灯,将军府的小姐又是去做什么的?”守城门的男人问道。
永宁侯府年年都去永济寺为先夫人祈福供灯,每年都点数百盏灯,请多位大师为先夫人诵经,而且还会在先夫人的祭日当天放粮施粥救济穷苦百姓。
因此京城百姓都知道二月初十是永宁侯府先夫人冯寻钰的祭日,也都会在那一日诚心诚意地悼念冯寻钰。
另一个守城门的男人摇摇头:“我哪知道,去寺庙除了祈福还能干什么。”
“侯府年年为了祭拜先夫人如此铺张浪费,真是败家,侯爷回来看到库房一两银子都不剩,估计会活活气死啊。”
“她们哪是为了祭拜先夫人,我看就是那个姨娘想借此偷油水,花钱让自己吃香喝辣,最后好名声也落在她头上,心机不可谓不深。”
他们说话不背人,平北将军府的马车还没驶出城门,慕容无双在马车里听得清清楚楚,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永宁侯府的姨娘年年都耗费钱财为先夫人祈福供灯,京城里有人夸有人贬,夸她的说她德行好,身为妾室,却始终尊敬正室,哪怕正室已死,也在面子上做得漂亮。
贬她的说她心机深沉,骂她铺张浪费不懂得勤俭节约,如此大张旗鼓地祭拜先夫人,岂不是扰了死人清净,揣测她在借此为自己谋私利。
“小姐,永宁侯府的人真是怪呢。”银竹也听到了守卫的对话,加上她之前听说的传言,只觉得永宁侯府和京城人说的一样,是一群异类。
慕容无双的笑容里带着苦涩:“怪不怪暂且看不出来,但她们这么做,让全京城人都知道了有位叫冯寻钰的女子来过这世间,也知道她的祭日是在二月初十。”
而她的母亲应玉树也死于二月初十却无人知晓,亦无人知晓每年她也会去永济寺为逝去的母亲祈福供灯。
她的母亲被世人遗忘,就连父亲也忙于朝中政事,不能和她一起去永济寺为母亲供灯祈福。
“我都快忘记她的姓名了。”
祠堂里没有母亲的牌位,大家也都称她为“应氏”“慕容应氏”或是“慕容夫人”,若不是霍姐姐常和她提起母亲的名字,只怕连她都记不得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