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敏之知晓自己的理由颇为牵强,为了防止华静姝再纠结此事,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崔敏之指指学堂里头人群聚集之处:“我看大家各自也都有伴嘛!”崔敏之理直气壮,这么多人带来男子一起出席,怎么单单嫌弃她了?!华静姝无奈点头,是啊,可原本她是想让华仲盈陪着崔敏之出席的啊!做个想给兄长牵红线的妹妹,华静姝表示自己实在是太难了。这真心话当然不能说,华静姝斟酌了一下,委婉道:“只是我们这实在上不了台面,担心惹祺王殿下笑话呢!”华静姝说的确实是实情,只怕这初成学堂开到今日,贺遐是迈进这学堂的人当中身份最为尊贵的。“这有什么,反正五公主殿下也来了,祺王殿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崔敏之赶紧抬了五公主出来,给两人介绍。华静姝又是被吓了一跳,怎么不仅有皇子,还有公主啊!五公主神采飞扬,明显被华静姝吓了一跳的样子取悦到了,笑着开口说只当是姐妹小聚,今日没有什么皇子公主,只有兄弟姐妹!嗯,这假扮寻常官家小姐的戏码,五公主演得开开心心。华静姝只能硬着头皮引几人一道前去宴席,不知不觉,华仲盈就走在了崔敏之的身边。“好久不见。”华仲盈的声音缱绻,只是此刻的崔敏之无暇察觉。崔敏之回想着来时的路线,回程的时候大概也是一样的。他们会经过合民街,合民街的人可不过什么花朝节,依旧是鱼龙混杂的所在,正是适合孔嘉倩消失的地方。“敏之?”华仲盈又凑近了两步,他的呼唤终于让崔敏之转过脸来。“嗯?”“今日是女儿节,怎么心事重重的?”华仲盈神情担忧,忍不住问:“是府中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听说安乐侯府夫人回府了,她又为难你了吗?成安伯府的魏良正是否还对你耿耿于怀,让你不开心了?崔敏之不知华仲盈想到了那些不靠谱的事上,干脆的摇摇头:“没有啊,静姝约我出来,我挺开心的!”华仲盈听了这话,误会更深了。崔敏之在府中一定很不高兴,才对静姝的邀约感到庆幸吧。华仲盈暗自决定,以后得让华静姝多寻些借口,邀崔敏之出来游玩散心才好。华静姝作为东道主,给学堂同窗们介绍了崔敏之一行,未提几人身份,都以名字称呼。初成学堂的女学生门第都不高,华家已然执牛耳,故此华静姝是这花朝节宴席的组织者,她说此番要热闹一些,可以带上自己的兄妹一起来,这人群着实不少。叽叽喳喳的,真没有人太在意几人的身份。崔敏之身份在侯门大户是个谈资,小门小户的,根本够不上瞧她热闹,最多是对两位贺姓兄妹多看两眼,以为是个落魄宗室。这样倒挺自在,姐妹们已经聚在一起讨论起做什么来。绣花的已经掏出了针线、打络子的画好了花样,对自己的手艺都很是有信心。有个姑娘好生不害臊,说她准备绣个荷包,就要桃花图案的,一会正能送给华二公子。引得一群姐妹取笑。崔敏之也笑了,扭头看正与贺遐说着什么的华仲盈,心道这师兄弟挺会躲闲啊!“怎么能光姐妹们忙活呢,明明各家都有公子随行,得让他们也出出力气才好!”崔敏之不知道那两位在说什么,不过看起来有些争锋相对的味道,赶紧出言把他们叫过来。五公主第一个响应,她这个年纪活泼得紧,笑着跳着就蹦到了贺遐跟前,拽着贺遐的胳膊把人拖到人群中,问道:“大家觉得应该怎么惩罚这些躲闲的男子?!”华静姝眼珠一转,提议道:“不如,让各家公子们给咱们送一份礼如何?送给谁都行,送什么也不论,一首曲子、一行诗句、一幅画都行!”“好诶!”华静姝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尤其是几个有情人,本就有些情愫暗生,此刻更是蠢蠢欲动。当下,就有公子表示,今日得见诸位小姐,十分荣幸,愿意作画,记录此间风雅。当即华静姝招来书院伺候的妇仆给他备上笔墨纸砚、丹青画卷,给他作画。有他开了头,各家公子也不好再推辞。尤其是华仲盈。“都说华二公子才冠京华,今日不展示一手?”旁人且能敷衍,华二公子声名在外,此刻倒是谦虚不得。他也不愿谦虚。华仲盈愿意展示自己的才华。“既有人作画,岂可无人抚琴?”华仲盈当仁不让。古木逢春,历冬寒树刚有一抹新芽冒出绿意,有公子白衣胜雪,独坐树下,瑶琴轻抚。一旁另有十余位窈窕淑女,或坐或立,或嬉笑、或倾听,或手中忙着针线、或执杯饮茶。这一抹画卷,工笔调色皆不能谓之上乘,却成了流传后世花朝节的代表画作。当然,此刻无人想到那么久远,只听得华仲盈琴音婉转,缱绻幽幽,平白生出几分欢喜、又多出一份愁怨。“这是什么曲子?”五公主怔怔望着树下弹琴之人,烟波里好像只有那一个人。崔敏之也不曾听过这样的曲子,替五公主问华静姝。谁料,华静姝也摇摇头。“这首是相思曲。”连华静姝也不能认出的曲子,贺遐竟然知道。“此曲是大儒詹怀鲤年少时候的好友所作,作曲时还是一位妙龄女子。”在场之人,只有崔敏之知晓,贺遐与华仲盈同为詹怀鲤的学生,难怪贺遐能识得此曲。想来是从詹怀鲤那里听过。“啊!我想起来了!”华静姝一拍手,“我听二哥说过!”曲子华静姝不曾听过,但关于这个曲子的故事,华静姝却听华仲盈提过。“二哥说,詹先生年少时候有一位红颜知己,两人情投意合,可惜詹先生入京赚得功名回乡之时,此女子已经香消玉殒。只留下了一首曲子,叫做相思。”:()进宝京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