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铺天盖地的绝望便如黑暗的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迅速淹至没顶。她脑海中顿时回响起陈梓良几分悲凉的声音,萧萧索索唱着:&ldo;……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rdo;一句一句,回旋往复,恍若杜宇声声泣血,又仿佛隆冬腊月里凝在酒杯里的月光,料峭冷冽。‐‐苏嘉言和黎昕离开之后,谢泽雅止了哭,退开一步带笑看着傅宁砚。她脸颊上还挂着泪水,这样的笑容便好似雨后绽在枝头的梨花。七年未见,傅宁砚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他还时常想起当年两人骑着自行车路过向日葵花田时谢泽雅回眸而笑的场景,那日天空蓝得仿佛能够醉人。然而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于他而言仿佛是全然的陌生。陌生的目光,陌生的笑容,陌生的气息。&ldo;宁砚,我……&rdo;谢泽雅抬手抹掉颊上的泪水,&ldo;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见面。&rdo;傅宁砚飞远的思绪被谢泽雅的声音唤了回来,他微微一笑,笑得几分意味不明,目光确实冷的,&ldo;我也没想到,我到现在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rdo;傅宁砚的声音完全不如谢泽雅想象中的热络,她脸上的笑容不可抑制地僵滞了一秒,然而只是转瞬,&ldo;我也不知道,珊珊说让我过来找她,我一进来就发生了这么……这么可怕的事情。&rdo;她轻抚着心口,眉头微蹙,仿佛心有余悸。傅宁砚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抬眼看向钟凯:&ldo;钟凯,这几个人你处理一下。既然赵姗姗不想继续混了,也一并成全她吧。&rdo;他看向谢泽雅,目光微微柔和下来:&ldo;你吃饭了吗?&rdo;谢泽雅摇头,&ldo;珊珊非要现在见我,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rdo;钟凯留下来善后,傅宁砚带着谢泽雅离开了凯撒酒店。谢泽雅刚一坐上副驾驶,就发现前面立了一个纸袋,她目光顿时一亮,伸手拿了过来。这边傅宁砚刚刚坐上车,转过目光就发现谢泽雅正在拿纸袋里的东西,他正要出声阻止,谢泽雅却已将里面的盒子拿出来了。下一秒,她将盒子打开,躺在里面的是一条祖母绿的项链,绿意幽幽仿佛流转的碧波。谢泽雅仰起头,惊喜地看向傅宁砚:&ldo;宁砚,你知道我要回来?&rdo;傅宁砚目光沉了沉,笑了笑说:&ldo;你喜欢就拿去戴吧。&rdo;谢泽雅表情一滞,默默地将盒子合上,放回纸袋,然后揉了揉眼睛,声音低下去:&ldo;对不起,是我弄错了。&rdo;声音轻柔,带着三分的委屈。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她低垂着头,仿佛挨训之后的小女生一般。顿时,傅宁砚自见到谢泽雅时心里生出来的几分怪异和芥蒂渐渐消退。是了,七年前,谢泽雅犯错之后就是这样一副模样,让人想要责备却倍加不忍心。他心里一软,语气便也放得轻缓,&ldo;不用道歉,这项链……&rdo;他抬头往谢泽雅手里看了一眼,&ldo;我看它好看就随手买下来了,你要是喜欢,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rdo;谢泽雅抬起目光,重又回复高兴的模样,&ldo;真的?&rdo;她将盒子再一次打开,将项链取了出来,执在手中,静静地看着,&ldo;真的好漂亮,宁砚,谢谢你。&rdo;过了片刻,她期期艾艾地看着他,&ldo;可以帮我带上吗?&rdo;傅宁砚静了片刻,点了点头。谢泽雅侧过身体靠过来,傅宁砚将项链带上去,目光触到了她露出的白皙的锁骨。一时之间,陡然想起在同样的地方,苏嘉言长了一颗很浅很浅的痣。每次情热之时,她皮肤泛着潮红,便显得更加性|感。方才苏嘉言离开时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在耳边回响,他心里陡然生出几分烦躁。戴好之后,谢泽雅侧回身子。凉凉的一点缀在皮肤上,谢泽雅伸手执着祖母绿,低头看了一眼,又抬眼看向傅宁砚:&ldo;好看吗?&rdo;她穿一袭红裙,和祖母绿撞了色,看着几分说不出的不相称。傅宁砚却没说什么,轻笑着点了点头,&ldo;好看。&rdo;车子发动,一路驶入绚烂的车流。谢泽雅一直偏着头看着他,目光中仿佛夜色中的柔波。&ldo;知道吗,宁砚,我本来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要找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