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个跳动能持续生生世世就好了。好在,现在裴斯年已经有能力让凌洲获得永生。只是在这之前,凌洲的心里不应该有别人的。裴斯年想,没有他也可以,但,不能有别人。破天荒的,凌洲没能睡太久。或许睡习惯了顾成耀家里的人体记忆棉床垫,此刻的小床在凌洲看来有些过于简陋了。明明以前感觉过得挺好的。凌洲拍了拍床垫,看来要重新买点舒服的家具。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五点半。忽地,凌洲闻到了一丝食物的香味。小馄饨?凌洲顺着香味一路走到了厨房,眼前的厨房不再是冷冰冰的样板房模样,烟火缭绕,充满了人气。案板上白白胖胖的面团被切成了小剂子,裴斯年穿着熟悉的卡通围裙,熟练地将面团擀成薄薄的皮。锅里的高汤咕噜咕噜作响,白色的热气冒出来,带着勾人的香味儿。裴斯年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凌洲。他专注地包着馄饨,一双本该是拿滴管、做实验的手,此刻正认真地包着肉馅。他没有察觉到身后凌洲正静静地看着他,只是专心地做着手上的事。直到凌洲轻轻咳了咳,裴斯年才缓缓转过身。夜色未尽,将明未明的天光下,裴斯年的面容看上去有种岁月静好的恬静。他朝凌洲露出一个叫人安心的笑,说:“这么早就醒了?我做了你爱吃的馄饨,等会就能吃。”“裴斯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凌洲的忽然失踪,身上另一个男人的痕迹,还有离奇的身世,他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裴斯年转过身,继续包肉馅。他收敛笑意,淡淡地说:“当然。”凌洲失踪了一年,裴斯年就在深渊里待了一年。裴斯年:“要是我问你,你会说么。”他顿了顿,又说,“说真话,而不是撒谎。你愿意吗?”当然不可能。凌洲抱着胳膊,他没想到,裴斯年竟活得这么透彻。“既然你不愿意说真话,我就不问。”裴斯年耐心地给小馄饨包成了圆嘟嘟的形状,他捏着小馄饨端详了一阵,才将其放进滚烫的锅中。裴斯年:“你想说,自然会说。”凌洲:“我身上的吻痕你看见了。是顾成耀弄的。”他见裴斯年的背影顿了顿,又接着说,“裴斯年,我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你走吧。”既然裴斯年不想听谎话,凌洲就不做过多的解释。忽地,裴斯年转过身,朝他走来。而后,凌洲就被他抱紧。裴斯年埋在他肩窝,凌洲听见男人难过的声音。“小洲,别这样对我。”裴斯年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恳求。凌洲知道自己有些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裴斯年,我不想骗你。所以,你别再来找我了。”裴斯年压低了声音,也压住了情绪,“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凌洲皱眉,“你别这样。”“凌洲,别赶我走。”裴斯年紧紧地抱着他,像是落水的人紧抓着唯一的浮木,“除了你,我一无所有。”裴斯年:“小洲,不要对我这样残忍。”被裴斯年这样的男人祈求,是个人都受不了。平时一副斯斯文文、温柔稳重的男人,当他放下一切甚至是底线和自尊来恳求的时候,凌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凌洲从来不是一个同情心多的人,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利己且精明的。他可以对任何人热情相待,但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过分依赖的情感。他可以假装很爱很爱一个人,却永远不会真的付出真心。所以,无论是严霜烬还是顾成耀,凌洲都能前一秒和风细雨,下一秒冷言冷语。可当裴斯年低声祈求的时候,凌洲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更狠的话。像是忽然被人揪住了狐狸尾巴,摸啊摸,浑身都暖洋洋的。凌洲闷闷地说:“裴斯年,问你件事儿。”裴斯年:“嗯。”“要是我今天赶你走,你会去哪儿?”裴斯年没有迟疑:“门口。如果你不介意,就路边,再远一点,胡同口”总而言之,宁愿风餐露宿也不肯离开。裴斯年的世界里,永远只有凌洲。他不会强迫凌洲做任何事,只会像一颗卫星一样沿着既定的轨道围着他转,生生世世,绝不偏航。——“该死的。”严霜烬的车子滞留在了半路——通往时家老宅的路径。手机上的导航数据显然是被干扰,迟迟没有显示。严霜烬索性下了车,他现在更加确定,凌洲是被他那个手痕心黑的“大哥”带走了。时家宅院坐落在市中心,却独占了偌大的绿野山林。连绵的建筑群,甚至比一般的旅游景区还要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