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这才垂眸,慢悠悠看向祁澎:“祁大人对我着实不够了解。我又何止只是会武?”
“你……”祁澎心底隐隐升腾起一股不妙来,他声音颤抖,只觉得情况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
衡玉声音温和:“照祁大人刚刚的说法,冀州一把手出事,你这二把手顶上去是名正言顺。那如果一把手没出事呢?”
祁澎心头巨震,猛地扭头往出口方向看去。
气质儒雅随和的冀州牧在祁珞的搀扶下,正慢慢走进人群里。
冀州牧先是含笑着与衡玉点头致意,又看向那几个背叛他的心腹,最后才将视线落在祁澎身上:
“……大哥。”祁澎咬牙切齿。
“州牧大人!”
“州牧醒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失态惊呼。
冀州牧环视周围,轻叹一声:“背叛我的人,如果及时回头,不会再祸及妻儿族人。”
情况简直急转直下,上一刻祁澎还在洋洋得意,现在胜利的天平就已经不断倾斜。
冀州牧在位十几年,积威慎重,他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直接跪倒在地。
又等了等,冀州牧抬手:“先清场,莫要扰了我儿的好日子。”
在侍卫动起来时,冀州牧目光一转,视线落在神色张皇的贺家主和贺瑾身上:“这两位也暂时收押下去。”
彻底肃清现场,冀州牧用力咳了两声。
他勉强自己说完上述的话,已经彻底体力不支,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没有血色。
“山先生。”冀州牧看向衡玉,深吸口气道,“我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再为珞儿主持冠礼。但吉时耽误不得,不知道珞儿有没有这个幸运,请山先生作为他的加冠礼主宾?”
此话一出,不只是周围围观的人,哪怕是衡玉都惊了一下。
主宾的人选是非常重要的,一般来说都是由祁珞的父亲或者亲兄长来主持。她与祁珞无亲无故,冀州牧这是……
“除我之外,在场众人里就只有先生最合适了。”冀州牧笑起来时非常温和,眼里满是诚挚。
因为,主宾除了可以由父亲和兄长来担任外——
还可以由主公来担任。
无论如何,在珞儿邀请山先生过来定城时,他们二人之间的主从位置就已经定下。
衡玉听出冀州牧话中之意,眉梢微挑,坦然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加冠礼最后,祁珞手中的匕首终于有了收纳它的刀鞘。
他倒握匕首,抱拳向衡玉行礼。
宋溪和周墨两位谋士站在台下,凝望着这一幕,就好像——在凝望一个新的时代冉冉升起。
加冠礼结束后,定城还没得到彻底的宁静。
冀州牧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坐镇后方,手把手教祁珞怎么收拾残局。
衡玉作为客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后,就没有再插手其中。不过在院子里安静待了两日,她念着冀州牧的身体,还是前去拜见了冀州牧。
冀州牧亲自出门迎接衡玉。
衡玉打量冀州牧,以医者的角度劝道:“冀州的清扫不急在一时,冀州牧还是该先养好身体。”
冀州牧点了点头,至于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冀州牧体内的余毒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不过衡玉还需要靠施针来激活他体内气血。在她慢慢施针时,冀州牧突然温声道:“我想冒昧请问山先生几个问题。”
衡玉的手很稳:“州牧但说无妨。”
“我中毒时日已久,如果体内余毒彻底清理干净,再加上后续调养得用心,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时日。”
衡玉扫了眼站在冀州牧旁边的祁珞。
“让他也旁听吧。”冀州牧轻声道,“他已经加冠,又不是个孩子了。生死由命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多教吗?”
祁珞死死垂着头,没敢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那一直在颤抖的肩膀,又将他的心情泄露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