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磨菽浆的人刚走,徐猛往门缝里看了看,石勉满脸笑容讨好的叫猛大兄,就打开了门。
石勉和同族的石弁抬着一只杀好褪毛的狗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半大小子,是他们各自的儿子。
“这是干什么?”徐猛拧眉。
石弁笑嘿嘿的往屋里进,把狗放在徐希面前,夸赞道,“想必希是吃不惯豚肉,这狗肉香,还没豚肉那种腥臊膻味儿。明儿个朝食,就让你阿母炖给你尝尝,不过烤的更香更好吃!”
徐希皱眉,神情冷下来。
“这是整个郡邑找到的最肥硕地肉犬,特意给你杀好褪毛了。”石勉补充,也直接说出来意。
“我们也不要求别的,让我们跟着你一块去拜师,你再给我们美言几句。到时候圣人自己不愿意收,我们也不怨恨你。”
徐长和徐猛几人俱都脸色难看。他们还不死心,竟然还来威逼利诱,可恶可恨!
石弁已经把儿子和侄子招呼到近前,“石贝,石力,你们俩过来跟希好好说话,求希帮你们说说好话,都是同村亲人。”
石力还有些不以为意,石贝直接上来拉徐希,“希,你看我和力以后就听你的话了,我们可以一起玩一起学习,你在外也不是一个人了,怎么样?很好吧?”
徐猛张嘴便要呵斥。
徐希抬手安抚他,顺势抽回衣袖,端正跽坐,拱手一礼,“并非我不愿意帮助同乡邻里美言,我师父于三年前已经立誓不再收徒,便是临淄士族也只能旁听几课,便是齐国丞相后胜,亦尊重师父,把自己子弟带回。我焉敢违背师意?”
她姿态摆足,又说临淄士族,又说齐国丞相,还知晓丞相的名讳叫后胜,着实唬人。石勉和石弁对视一眼,心生退意。
“你就是不愿意帮我们,在这胡说八道。”石力怒哼一声,不再掩饰的瞪着她。
徐咨怒目而视,“你知道临淄是哪吗?那是齐国都城!你知道丞相后胜吗?连他们都尊敬,你却跳脚,去了也不会收你!”
“你”石力比他大,当即就挥起拳头。
徐希叫停,“你们只道我师父本领大,要去学本领,却不知我师父只讲道法,你们可知道家之法为何?”
别说石勉和石弁,就是徐长和徐猛也完全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家孩子拜的师父是圣人,至于学的是哪一家传的是哪一道?管他呢!牛就完了!
“我师父不论时政,不讲势局,只讲大道无为,道法自然,修真养性,讲究的是修道。而石磨,火榻是墨家百工技巧,我拿了钱托付工匠来家里做活儿的。”徐希又解释家里的变化,那不是来自她师父,那是来自工匠。师父的高深学问她连边儿都没摸着呢。
石勉脸色很难看,就认为她为了拒绝胡说八道,而且她一个黄口小儿能知道个屁,这话是大人教的!
石弁给他个眼神,追问徐希,“墨家才有那些本领?”
徐希一脸正色,“你们若是求学,不论是学儒家,兵家,法家,学成都是可以出仕为官挣公爵的。再不济学墨家百工技巧,也能做个一技在身之人。稷下学宫师生千百人,各家引领人物都有在学宫任教,传授学问,教导弟子。你们若真心求学,可往稷下学宫去。”
“这个稷下学宫在哪?”石弁没听说过。
“在都城临淄,稷门外,士族贵人皆知。”徐希道。
“你师父是在哪?”石勉还是不信,徐长这个老东西,奸猾的很,徐希说这些糊弄人的话,九成都是他教的。
“我师父一心问道,常年游学,居无定所。”徐希微笑。
石弁拉着石勉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转过身来笑嘻嘻道,“我们就跟你上路求师,若你师父果真像你说的,那我们心服口服,去往稷下学宫求师。这总行了吧?”
她说话竟然没有信任度?徐希以为自己应了个圣童的名头,说话很好用了,现在啪啪打脸响。
“师命难违,恕难应从。”她撂了脸子。
徐猛面色阴沉,挡在小女前,“希把知道的都说了,你们若是再胁迫,也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
“一只肉犬,带个路都不行?”石勉怒火中烧。
“若真能行,我怎么不带自己长兄,和小弟他们?”徐希冷笑,脑子呢!
石勉目光阴鸷。
石弁把他往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