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四野归于平静,风里裹着青草野花芬香,远处草浪送爽。
行止银衫林时,暮色四合,落日熔金。
“这一带不太平,船只每日只来一趟。”女子失血过多,此时目之所及,皆为重影。
楼满烟在她伤口处用力戳了下以示惩罚。
女子刺啦了一声,几乎疼的晕厥。
夜色笼罩四野,弯月倒映河面流水与波光一同缠绵。
寒纱简单的为女子包扎,她苏醒时喝了几口稀粥,便靠在车壁上目光空洞的遥望簇新的弯月。
楼满烟依然吃不下,明芜给她递了两块甘草,她含在嘴里缓缓的嚼着,无需咽下,倒也没有太多的不适应。
思及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还是硬着头皮要来一碗粥,那口粥入到口腔之中便如同含冰刀一般,刺得她吐了个干净。
她只能以米汤充饥。
“奴家名唤花辞,敢问小姐贵姓。”
楼满烟整个身子似乎要嵌入车壁之中,她懒怠的掀了掀眼皮,音调略显清冷,“无名小辈不足一提。”
她给花辞带来的意外太多,初见她时像个脚不沾地的富家闺秀,可为人处世却一次次颠覆她的认知。
尤其是这一副充满江湖味的口吻。
她开始怀疑楼满烟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在身上设了伪装。
“小姐要去何处?兴许奴家能帮得上忙。”她言辞恳切有修好之意。
“凉州。”
本以为她听到凉州会退缩,正好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试探。可花辞却是两眼放光,甚至忘却了身上还带着伤,她吃疼一下,追问道,“凉州战乱四起,小姐何以奋不顾身?”
楼满烟戏谑道,“不如……你猜猜?”
花辞一噎,思量后低声道,“莫不是去寻情郎的?”
情郎?
一别半月,不知他眼下如何?
转念想到他并非小顾,楼满烟染了清晖迷离眼眸登时便像乌云藏月,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负心汉?”花辞越发好奇。“倘若是负心汉,便让他死在那战乱之地便罢了。”
“有道理。”楼满烟豁然开朗。
花辞以为她听劝,便打开话匣子说起自己那些见识,男子是如何负心,女子是如何凄惨,言而总之,男子是负累。
这番话不禁让她联想到远在玉京的柳飞鸿,她可是嗜男如命。
遭她蹂躏的男子更是不知凡几。
她喜新厌旧,却从不主动抛弃,演技炉火纯青。
她背负的一桩桩情债,只怕会成为缠在她脚上的巨石,拉着她往河里沉。
“凉州疾苦之地,小姐三思。”
“好。”她答应的爽快,“你怎知我去凉州不是去补刀呢”
“大可不必。”花辞汗颜。
“方才不过都是些玩笑话。”楼满烟看似收敛了心思,实则又起了恶趣味。“凉州沦陷,我虽非凉王子民,却也不忍见生灵涂炭,何况凉州与凤临堪堪隔着一座山河而已,焉知不会祸及我凤临百姓,我虽是个弱女子,却也想像男人那般能为国出力。”
花辞震惊,“弱女子?倒也不是,小姐有份心思,已强过世间大多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