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死了。死在祭奠上。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曾经的它们,自以为这样就算做出贡献了。殊不知那只是它们书写好的命运,无法对抗的债务。最先察觉不对的她,将一切记录在心造的纸上。随后传承在风中飘散,雨和雪唱着安息的葬歌,黄纸被空气埋葬。能力逐渐被收回,她们被视为异端。埋在土里,烧在十字架上。最后一个她死去,黑暗中世纪结束,人类迎来机械时代。不再依靠自己,而是不断创造着金属外壳的囚奴。传承飘荡了数以千年,被指定的人类拾去。而它们的时间不过刹那,却也疑惑能量的消失,愿冲破次元一探究竟。不是要恩赐,要不劳而获吗?不是要混乱,要伺机而动吗?那就再送给你们吧。这是神祗,这是神罚。低等的生物,可怜的生灵。不会神力,不问神迹。十万场人在联盟的指引下集结,首次向大众现身。还没等她们质问不公,联盟的镜头对准了一百台银白的机器。场人的存在第一次被大众了解,而这也是她们最后一次使用这特殊的能力。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有太多熟悉的身影。她们大多神情坚毅,眼底藏着痛楚,身上留着伤痕。“为了我死去的妹妹。”她将手按到机器上,集中精力注入思维场全部的力量。分离的痛楚也不能使她动摇一分。“为了我不知所踪的妻子。”他用力一砸,把情感宣泄,把能力剥离。“为了封砥,为了我的姐妹。”焰华指尖轻碰过那机器,思维场电流般滑出她的身体。“为了我惨死的亲人,为了混沌的她们。”奥瑞西把手覆在焰华的指尖上,两相对视,轻轻一笑。“为了······更美好的明天。”意丹凝和邵婉婉牵着手,合力将伴她们一生的思维场推走。数个光点在地球上闪烁汇聚,波动引来了它们的注意。它们降临,俯视着渺小的她们。分明是漆黑一片,每个场人却能从中看到它们戏谑的眼。不要小看,所谓低等的生灵啊!机器启动,光线扩大,灼烧大气层,朝着天空发射。再过五分钟,黑色的流星就要返回它们自己的世界了。瞻鸣栉坐在轮椅上,从高处远望这一切。她伸手,把自己最后的力量送出。这是维持她存在的观测者,这以后,她便回归虚无。她等待着寂静,脑海里最后浮现的是泠笠雅的脸。有些年轻,却又夹了皱纹。她们在最后的瞬间走过数十年,她是伴着她迎来了终点。“瞻鸣栉!”都出现幻觉了吗?原来自己这么爱她。瞻鸣栉身体逐渐透明,她都快看不见自己了。“你,别想,一个人走!”泠笠雅扑上来,拽住了瞻鸣栉欲逝的肢体。她喘着粗气,身上伤痕累累,看得瞻鸣栉直皱眉。泠笠雅划破手腕。用血牵引快碎的七零八落的瞻鸣栉。同时她的思维场也被正在汇聚的光束吸引,与她剥离。“你这是在折寿!”瞻鸣栉没想过她能回来。泠笠雅做完这一切,已经脱力,晕倒前,被瞻鸣栉接住。“哈。我在折寿,你又在干嘛?自我牺牲,很有意思吗?”她还剩一点意识,伸手握住瞻鸣栉有些冰凉的手。“你的手······什么时候这么凉了?都······不像你了。”瞻鸣栉抱紧她。“傻瓜。”真的傻。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不就是想让她一世平安吗?“你也,一样。”眼角有一滴清泪,拂去,泠笠雅闭上了眼。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笑晗森站在无人的高塔上,手里拿着酒壶,一口一口的灌着。她看见那光灼烧了半片天空,随后推着坠落的它们远去。星穹被光撕开一片漏洞,吸着黑色的它们。她还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姐妹,兄弟,阿底提的破败模样,残破不堪,除了旅人,无人愿意靠近。眼前是那个旅者给她讲着故事,眼前是疾病死去的亲人。这是过去,这是未来。它们走了,可生活不会改变。别了,这个狭小的世界。容不下她,她也不想留。good-bye。从高楼坠下的那些秒,眼前的走马观花没有停过。恍惚间,她听到了有人在向她问好。“拉多摩西。”睁大的双眼看向如朝阳般的光束,她终于想起。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希望喝上净水,希望吃上饱饭。希望族人能过得更好,希望未来不再飘渺。希望,人类都能拥有希望。“拉多摩西。”她闭上眼。联盟数亿人民都在看着天空。仰到脖颈发酸,眼睛发胀,那困扰地球十几年的黑暗终于彻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