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定,此刻离得近了,便看见严之默干裂的嘴唇,顿感心疼。
“屋里有茶水,进屋歇歇吧。”
严之默天刚亮就赶车和村长去镇上了,来回几个时辰,早已口干舌燥,四肢乏累。
闻言便也不硬撑,推着姚灼的轮椅朝屋内走去。
方二娘自不会打扰夫夫二人说话,自去院门口,预备把驴子牵进牲口棚。
进了屋,严之默坐下来,连灌了三杯温了的茶水,才觉得冒烟的嗓子被润泽到位。
姚灼在一旁替他捏肩膀,赶车需要总是提着肩膀拽缰绳,时间久了就容易肩颈酸痛。
严之默之前提过一次,他就记住了。
而严之默嗓子好些后,就把在镇上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昨日一早,殊哥儿敲门来寻,他们才知姜越彻夜未归。
当即就去报了村长,集合了村里汉子,沿着石坎村通向镇子的路仔细寻找。
且不说这是村长发话,村里人就算人平日里忌讳姜越,可谁都知现在姜越是给严童生家做事,严童生近来因挣了钱而风光不已,没人想要得罪。
有这个缘故在,村里人找的都算尽心尽力,可一天过去,毫无结果。
严之默自然也载着姚灼驾车沿路寻了,却也只收获了失望。
一日过去,事情不可再拖,于是今日,严之默便和村长一同去镇上报官。
因为案件不能越级上报,所以不能直接去县衙,而只能去镇署。
去了才知,这类失踪案连镇署都是不耐烦接的,尤其是石坎村还有“前科”。
之前姚清和人私相授受,卷钱奔逃,姚家也来报过失踪案。
那回姚家递了银钱,镇署的衙差也勉强上心帮他们寻了,结果最后查出原来姚清是跟野男人跑了。
这种有伤风化的事,害得村长都被镇长数落了一顿,指责石坎村风气不正,让村长回去好好教导村民,别丢白杨镇的脸。
这回村长又来,镇长直接捧起茶盏,抬着眼皮,一副颇为不耐的样子。
直到在严之默站出来有礼有节地行了礼,又摆出童生身份后,镇长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白杨镇管辖的村子不多,而且还有不少只有十几户的芝麻小村,人丁不丰,近年来的几次科举,连考上秀才的都屈指可数,如此就把童生们显出来了。
何况眼前这位童生,模样俊朗,风度翩翩,日后若考个功名出来,就凭这副风仪,怕是前途也坏不到哪里去。
毕竟本朝授官,尚有姿容考核一项。
身有残缺,样貌丑陋者是无法入仕的,反之相貌出挑的,更容易得上官青眼。
严之默不知镇长脑子里盘算的什么念头,但见他不再似那般摆出上位者的架子,便又把话语权交还给了村长。
此番虽是正经报官,可官署衙门哪里会是个干净地方,因此严之默也准备了点“好处”。
他一个读书人,直接掏钱太过扎眼,故而换了个形式。
递上的竹筐里,最上面的是不起眼蔬菜和鸡蛋,都是庄稼人不缺的土特产。
但往下,则是蜡烛、香皂并两瓶枸桔香水,都打着严灼记的商标。
这些东西而今是白杨镇上的稀罕物,就算是送镇长也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