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慰夫君愿意理解自己,便拿了后山采来的菌子、野果和毛栗子,一样拿了一些过去。
“这些是我们方才去山上时采的,拿回去吃,”
小哥儿有一副倔强的眼神,闻言攥紧了拳头。
“我……算我们家借你的,我会还的!”
几个野果毛栗子,有什么算得上借的?姚灼眉头锁着,嘴唇翕动几下,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你小爹近来身体还好吗?”
可那小哥儿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只是用打满补丁,短了半截的衣袖擦了擦眼睛,抱着怀里的东西,拖着被打得不太利索的腿,很快就跑没影了。
姚灼在原地立了半晌,发了会儿呆。
严之默循着那小哥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转而扶住姚灼的手臂,顺手捡起了那根树枝拿在手里。
“那孩子的小爹是村子里哪家人?”
姚灼垂下眸子,“村里都叫越哥儿的,姓姜,夫君可有印象?”
他淡淡苦笑,“说起来,从前这村子里,我俩关系最好。”
什么事加了个从前,便说明中间夹杂了丛生的变故,势必早已物是人非,多有遗憾。
这段故事,知晓剧情的严之默也并不清楚,大约因为姚灼只是故事中的一个配角,他人生中的过客,更加没什么值得着墨的必要。
回去的路上,姚灼简单讲了他和越哥儿的故事。
越哥儿叫姜越,和姚灼年岁相仿,两人自幼相识,关系亲近。
然而总角之谊,也没敌过人言可畏。
当年姚灼被诬害了姚清,他们在村长和全村人的见证下对峙,全村没有一个人肯为姚灼说话。
那时姜越刚十五成年,早早结亲,许的是同村猎户赵二。
因为姚灼知晓那日赵二也上了山,自己记忆中还瞥见了对方的身影,便寄希望于赵二能给自己作证,可赵二却矢口否认。
姚灼转而求姜越,求这位发小劝劝他的夫君说句公道话,可姜越最后却狠狠心,甩开了姚灼的手。
“那时我只觉得天都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连越哥儿都不肯帮我。直到后来赵二的老娘都被赵二失手打死,我才知道赵二不是个好东西,成日里就知道喝酒、打人。越哥儿是被他打怕了,而且那时他已经怀了身孕,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孩子也被赵二打没,怕一辈子彻底没盼头。”
“后来兴许是恶人有恶报,赵二上山打猎遇上猛虎,连副全尸也没落下,越哥儿生下遗腹子,却也是个哥儿。家里唯独剩下一个老公公,侍候了没两年也蹬腿走了。赵家老大是个混不吝的,没少对越哥儿动手动脚,越哥儿忍不了,便回了娘家。可嫁出去的哥儿哪里还有家?下面的弟弟和弟媳妇都刻薄,嫌他是寡夫郎晦气,还生了个哥儿赔钱货,添了两张吃饭的嘴,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忍到孩子勉强长大到会走路,越哥儿还是带着孩子搬走了,现下住在村西头的茅草屋里。quot;
“遇到你之前,我的日子虽也不好过,但到底比他们孤儿寡夫强些。何况时间过得久了,我早已不恨他了。时常想去送点吃食柴火,帮他们一把,可越哥儿从不肯见我,也不收我给的东西,后来慢慢的我也就淡了那份心。”
说到这里,家门口也在眼前了。
姚灼吐出一口浊气,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加庆幸,有严之默陪在自己身边。
严之默主动帮姚灼卸下背篓,安慰道:“可是阿灼,这件事里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恕我直言,错的是他。只是你天性良善,即使被人辜负,也愿意去理解对方的难处,甚至在对方落难时伸手相助。”
姚灼看向严之默,即使心下也一片清明,但也为严之默回护自己的心思而感动。
“我知晓,只是一想到越哥儿,就会想到年少时候的事情。”姚灼有些怅惘,“其实今日见到越哥儿的孩子,我想的是,我已熬到柳暗花明的这一天了,遇到了夫君你,日后不愁日子过不好,但越哥儿却在那个泥潭里,再也不出来了。”
严之默拽着人到院子里坐下,打了一盆水,两人一起洗手。
背篓里的东西,回头再收拾也无妨。
“那越哥儿现在靠什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