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把她当作最心爱的娘子吗?”
顾昔潮冷冷看他一眼,眉宇之间尽是无谓的淡漠,反笑道:
“娘子?早就死了。”
“你!……”邑都已是恼羞成怒,突然张弓搭箭,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已一箭射向木桩。
燃着火的箭划破空中,箭头直直插-入底下的木桩,弥漫的烟气拂过纸人的手臂。
“呲——”纸人里的沈今鸾轻嘶一声。
只这一声,顾昔潮在这时陡然止住了步伐,攥在袖口的手指一下子握紧。
他猛地回头,看着邑都一字一句道:
“打一场。我赢了,你便放下她。”
“看来,我赌对了。”邑都抬起手,手背拂开唇须上的汗,“我和你打!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放过首领,放过我们羌族?”
“不能。”顾昔潮不动声色,看着他木然地道,“因为你赢不了。”
邑都走向顾昔潮,缓缓拔出佩刀,刀身在掌心来回翻动,狠狠地道:
“你的口气,还真不小。”
顾昔潮没有拔刀,走到一旁,靴尖一挑,挑起了雪地上一根纤弱的芦苇,握在手中,只微微掸去了苇花上的积雪。
“开始吧。”
竟只是以苇草应战。
一旁的羌人战士目瞪口呆,邑都气笑了,躬身摆开阵势,双手共持刀柄,迅猛如龙,劈头盖脸朝顾昔潮砍去。
顾昔潮欺身避开,芦苇一勾一横,荡开一阵疾风。邑都持刀防守,连连闪避之后,又追击上前,刀光闪作白影片片。
数个回合之后,顾昔潮手中芦苇的苇花掉落大半,邑都气喘如牛,攻势渐渐慢下来,力不从心,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巾间滚落。
顾昔潮气定神闲,手中芦苇纷飞,快得只见白茫茫的影子,铺天盖地,最后一击,待邑都反应过来,只见那根细弱的芦苇已架在他颈侧。
“若我手中是刀,你已人头落地。”
胜负已分。远处围观的人潮不明就里,响起一阵阵热烈的叫好声。
顾昔潮扔了芦苇,疾步走向木桩,凌厉的目光一扫,看守在篝火的战士如惊弓之鸟,几人慌忙先将篝火扑灭,其余的人将上头的纸人松绑,正放了下来。
邑都也跌坐在地,弯刀掉落雪地,拧着浓眉,拳头猛力捶地,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一道青灰的衣摆落入眼底。
顾昔潮已行至他面前,忽然拔出腰刀,锋刃的刀尖在他额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邑都一惊,抬手一抹,血珠子已从脸上滑落下来。
顾昔潮冷冷看着他,沉声道:
“若是旁人,我不会留他性命,不是因为这纸人是我什么人,而是你以强凌弱,将不相干的旁人牵扯到你我的仇恨之中,不是大丈夫所为,只会为人不齿。”
“你觉得被我算计,那就变强超过我,而不是将你的愤恨,发泄在弱者之上。”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族人还需你照顾。这条刀疤,我留给你,是你作为战士的耻辱。”
邑都抹去面上耻辱的血痕,定定凝视着眼前的男人,拧着眉没有作声,从地上起来,如同落败的凶兽,低吼一声,举步离去。
二人错身之际,顾昔潮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