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蒂朝着大剧院的方向走,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泼了一道黄色的光,时不时会有奔跑的行人撞到她身上,伞面因撞击而倾斜,落了水花在她肩膀上。温斯蒂在伦敦认识的人不多,相熟的交集只在贝克街上,克劳利顶着三舅公的名头却不怎么管她,亚茨拉斐尔不喜欢在雨夜里出来,他觉得溅起的污水会弄脏他白色的衣服,所以当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温斯蒂身前,车前灯照耀着她,她也压根没想过这辆车是来找自己的,举着伞就从旁边绕了过去。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位穿着精致西装套裙、浅金色长发绑成高马尾,五官虽然不出挑,但一看就是精英分子的女士。她拦住了温斯蒂:“有人要见你。”然后温斯蒂就跟着她上了车……被迫跟着她上了车,如果她没有不着痕迹却又实实在在向温斯蒂展现她西装内的手木仓的话,温斯蒂是不会和她走的。温斯蒂的黑色雨伞靠着车门,落了一地雨水。精英女士坐在她身边,没有和她搭话,一直低着头摆弄手机。温斯蒂搞不明白当前的状况,伦敦有谁想要见她?这又实在不像一场绑架,按照绑架的一般套路,应该拿绳条捆住她的手脚,拿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再在她的嘴巴里塞上一团大棉花,可他们连她的手机都没有收走。温斯蒂想起她之前给夏洛克发了一条:夜间有雨,我来给你送伞了。夏洛克没有回,不知道他看到没有?手机还在身上,她要不要给夏洛克打一个求救电话?温斯蒂怎么也不会想到,当自己面临潜在危险的时候,能来救自己的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精英女士很敏锐地发现温斯蒂掏出了手机,但是她没管,反而还告诉温斯蒂:“不管用的,普通的手机在这辆车上一格信号都没有。”温斯蒂看着手机页面,信号栏果然全灰。“呃……我想问一下,这是要去哪?”“问了也白问。”“……”她现在觉得这是一场绑架了。车子开进了一间大工厂,空旷的工厂内站立着一个手拿雨伞、西装笔挺的男人,他以一个复古摩登的姿势站立着,让人想起四五十年代的爵士,他的对面放了一把椅子。车子在距离他十米远的位置停下来,温斯蒂知道这就是要见她的那个人。工厂晦暗,他的脸埋在了黑暗中。“请坐,亚当斯小姐。”他用手中伞的指向那把椅子。温斯蒂走到他对面坐下,距离近了,他的模样也从黑暗中清晰,他的五官长得很好,缺憾就是有一点儿微微发胖,发际线有后退的驱使,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但温斯蒂觉得那是狮子的微笑——虽然在微笑,但释放威慑的讯息。“晚上好。”他见温斯蒂坐下以后道。“晚上好,”温斯蒂看着他,“找我来有什么事?”他的伞间轻点着地面,迎上对面少女无畏的目光,饶有兴趣:“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害怕。”温斯蒂心里怀着忐忑,但忐忑和害怕还是有区别的,得益于猎魔师的训练,她很少能碰到真正令她感到害怕的事物了,猎魔师的心理素质一定要过关,世界上恐怖的妖魔鬼怪那么多,如果她的心理承受力那么差,还怎么去追捕它们。“没什么好害怕的。”温斯蒂说。对面人听了她的话大笑起来:“你真是一位勇敢的女士。”他虽说着夸赞的话,但眼睛里并未流露出欣赏:“勇敢只是愚蠢的掩饰。”温斯蒂:“……”他两手环握住伞柄,饶有兴趣地问:“你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什么关系?”“室友。”“但你们感觉很亲密啊。”他拿出手机,将屏幕对着温斯蒂,展示不同场合她与夏洛克在一起的照片,最后一张是从剧院回来的那天晚上,她揪着夏洛克的衣袖,他领着她走的照片。那张照片里,她看上去就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憨憨。“显然不只是室友那么简单吧?”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就抛回去,温斯蒂:“既然您不信的话,那您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他没有给出回答:“我和夏洛克是敌人,如果让夏洛克来说的话,我是他的死敌,我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你帮我盯着他,随时向我报告他的动向,我会给你好处。”“什么好处?”“钱财、名誉、让你的甜品店开遍全英国、甚至整个世界……显然这都不是你想要的,我还没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不如你自己亲口说出来。”温斯蒂微笑,一字一句吐出:“我想让夏洛克·福尔摩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