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幽幽,却不寡淡清冷,似别有洞天,让人的心神不自主跟着波荡,无端的躁动被抚平,不由得生出宁静祥和之气。白莫辩缓缓睁开眼,体内的伤如上次一样被治好大半,又是弹琴的女子救了他吗?白莫辩转头,看到琴前坐着一女子,却是换了女装的上官玉。她素手随意拨弄着琴弦,漫不经心,甚至有些百无聊赖。看着这般姿态,白莫辩再听琴,又听出了些不一样,不是刚才的宁静祥和,而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没心没肺。白莫辩哑然,不由得抬手扶额。翩翩佳人,遗世独立,不过是幻象。上官玉听到动静,停下手,看他,懒懒问:“醒了。”“嗯。”白莫辩挣扎着要坐起来。她也没想着帮人家扶一把,而是自顾又拨弄琴弦,这次曲不成调,听得刺耳。偏偏她还自顾吐槽,“这琴有什么好,怎么一个个都爱弹。”“……你不是弹得挺好的。”上官玉一手拨琴,一手支着下巴,长长的睫毛垂着,明媚动人的脸上笑容带着些许恶劣。“我就只会这首曲子,还是听上官玉弹的时候顺便记下来的。她说这首要弹好很难,我就偏偏弹给她看……”说到这,她嘴角得意的弯起,“我就说不难,我弹得比她好。”白莫辩嘴角弯起,如今他大致也看出真正上官玉的性格,是雅正审慎之人,心中所思之事繁多,弹琴的时候也难做到真正返自然,而眼前的上官玉,虽没有看透世事的超然,但胜在没心没肺。白莫辩浅笑道:“寻常人确实不如你。”“你这话拐着弯骂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说罢,她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戏般看着爬不起来的白莫辩。白莫辩:“……”上官玉俯身,微笑地看着他,“起不来啊?”白莫辩下肢没有感觉,他眉头皱着,初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随即反应过来,是被人点了穴道。至于谁点的,眼下已经是一目了然。“白莫辩,我又救了你一命,要真算起来,你已经还不清了。”“……阁主说得是。”白莫辩一时躺也不是,起来也不是,偏偏上官玉的目光就这么大咧咧看着,他暗自咬牙,藏在黑发里的耳朵微微发红。“啧,怎么办呢?”上官玉似乎有什么苦恼。白莫辩强自镇定道:“阁主有什么事,或许白某可以分忧。”上官玉摇头惋惜道:“哎,之前让你走,你不走,难得本阁主大发善心,现在本阁主却有些舍不得让你走了。”白莫辩看着上官玉虚伪的神情,心中猜测着她想怎么对付自己,是砍断自己的脚泄心头之愤,还是给自己下毒药,来个血债血偿。白莫辩不动声色道:“我若是走了,杀千户定然会紧追你不放,这样对你和天心阁不利。不管怎么说,我始终是天心阁的人。”“白莫辩,你居然来这招?本阁主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隐瞒你实情是我不对,你体内之毒的解药就在……”白莫辩话没说完,只见上官玉拿出一个药瓶晃了晃,“多亏魔医相助,我总算找出这瓶解药。”上官玉身俯得更低,白莫辩为避嫌,双手一松,倒在了床上。白莫辩嘴角微抿,“阁主想做什么?”上官玉面露微笑,握住他的手,“当然是……”白莫辩眸色转浓,直瞪着上官玉,不明白她身为女子怎么敢如此大胆。额头的汗冒出薄薄一层,见上官玉手伸向衣服,更不由得阖上了眼。“你闭眼做什么?睁开看看。”白莫辩别开头,“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不懂诗书,也该知道持身守正。”“让你签个契约,关持身守正什么事?”她无语。白莫辩愕然,契约?他转回头,只见上官玉拿着一张契约在他面前……原来她刚解衣服是为了拿这个。白莫辩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目光看向契约内容。上官玉将他的手指拉起,摁下手印,道:“只要本阁主在一日,你就得留在天心阁听本阁主号令,绝不可有二心,当然了,也不能鼓动别人有异心。”眼瞅着手下一个比一个背景深,来路神秘,她必须提前预防才行,首先自然就是白莫辩这个挑事头子。上官玉将契约叠好,笑眯眯道:“有了这份契约,要是你敢背叛本阁主,我就广而告之,让你身败名裂。”白莫辩微怔,随后哑然失笑,他见识过各种冷酷算计手段,却想不到上官玉要的只是一份契约,比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要坦荡。上官玉见他不怒反笑,不由得皱眉,摸了摸他额头,“发烧了你?”他拉下她的手,浅笑,“你不知道江湖还有一招,叫杀人灭口吗?”上官玉嗤笑一声,将契约收好,重新坐回琴前。“就凭你这吊半口气的病体,还是省省吧。”“是吗?”上官玉低头自顾拨动琴弦,刚弹出两下,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从她背后按住了琴。上官玉一惊,抬头,发现床上已经没有白莫辩,他正站在自己身后!“你!”白莫辩俯身,在她耳旁,磁性的声音低语浅笑道:“不过我知道跟阁主两败俱伤的下场,所以还望阁主日后……多多指教。”说着,他轻轻拨了几下琴弦,琴弦的声音如玉珠滴盘,落在上官玉心头,上官玉忽然觉得十分不自在,似有什么别样的感觉炸开,让人脑子嗡嗡作响。:()江湖公敌,从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