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利器,人如仇寇。又有焦躁的情绪,在其中传播作祟。
这样的情况下,让小吏们带几百名官兵过去看管,肯定是事倍功半,而且会越忙越乱。
陈恒侧头仔细想想,上辈子他上过的新闻传播课里,是如何教导他引导公众的情绪、视线来着的?
往事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可两世的苦学,让积累隐藏的知识在脑海里逐渐浮现。借着这个机会,陈恒慢慢的将其融会贯通。不禁感慨起来:曾经学过的每一本书,都不会辜负付出的时间。
就在陈恒奋笔疾书时,一旁收拾好纸张的信达,见到砚台的墨水不够,赶忙悄声添上一二。
他看不懂陈恒写的什么,可瞧着二哥严肃的神色,也知道对方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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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已经有三天没回家了,最近几日他都跟韦应宏吃住在公堂。受限于各州府之间的消息传递,他们目前跟山东等地的正式沟通,多数要通过京师的朝廷来转达。
一来二去,难免耽误时间。他们若是早半个月知道会有这么多灾民,如今府衙也不会这么被动。
如今扬州府衙缺的是人,光靠六科的官吏远远不够。城里大大小小能用的官员,都已经给韦应宏抓的差不多。
“再过五日,还有三万人要来扬州。”韦应宏十分头疼的放下文书,他最近都没睡上一个好觉,抬起手手搓搓脸,他又振奋起精神道,“要不跟苏州、金陵那边借些人来?”
“金陵恐怕不行。”林如海摇摇头,金陵的府尹是太上皇的老人。如今朝中两党斗争激烈,他们不寻自己的错处就好了,怎么可能来帮忙。
林如海略作思索,道:“给丁臣写封信看看吧。”
丁臣是苏州知府解玉的字,他在科场上虽是林如海、韦应宏的晚辈,可三人年岁却相差不大。当年在京师时,私交就相当不错。
“党争误国。”韦应宏只能咬牙怒骂一句,“好,我来给丁臣写信。”
两人正说着话,讨论下一步的事宜。外头突然有人禀报,乐仪书院山长来访。见是裴师亲至,两人立马起身相迎。
多日不见,裴怀贞的神色倒是比两个学生好上太多。刚一碰面,他就乐呵呵的开玩笑,“现在知道治国难了吧。”
“裴师……”韦应宏尴尬一笑,裴怀贞担任首辅时,就碰上一次类似的天灾。他当时高中状元不久,还处在观政时期,私下最喜欢对政务发表意见。
裴怀贞当时就很头疼这个话多的学生,常让林如海去提点转告对方,先好好看好好学,以后有的是你发挥本事的地方。
“老师可愿出山?”林如海替好友接过话来,他对裴怀贞突然造访很是期待。
裴怀贞对方是治国的能臣,两名学生自然希望他能给自己指点迷津。
“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帮你们做什么。”裴怀贞摆摆手,他一个已经致仕的大学士,要是还频频冒头,既影响两个学生的官声,也可能引起政敌的攻讦。他把话题一转,“你们现在缺的无非是能用之人。”
韦应宏跟林如海赶忙点头。
“救灾,又不一定要用官吏。”裴怀贞对两个学生眨眨眼,拄着拐杖问,“扬州城里读书习字的人,少吗?”
“你是说书院里那批学生?”韦应宏迟疑一下,这些学子真的可以用吗?
“让他们跑腿传话,再做些杂事总是够的。”裴怀贞说着自己的想法,“你们其他人各安其职,各谋其事。才能一步步处理好手头的杂事,学会放权,本就是你们入中枢后要学的道理。”
林如海眼睛一亮,要真如此,那扬州城里能用的人到是多了去。唯一要顾及的,就是事后御史台会不会参一本有违朝廷规矩。
当他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韦应宏也没做多想,直接拍板道:“怕这怕那的办不成事,要告就让他们告吧。真要怪罪下来,一应罪名都有我担着。”
韦应宏作为扬州知府,真要出什么事,第一个论罪的肯定是他。林如海见他已经拿出决断,也只补上一句,“我与你一起。”
两人的交情不必多言,韦应宏对着林如海点点头。
……
……
当晚,陈恒整理好自己的思路,正愁着自己要怎么转交给林伯父。薛蝌却派人来传口信,说第二日山长让在扬州的学子们,都回书院一趟。
陈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匆匆睡过一觉就赶早来到书院。
许久未见的同窗们再次相聚在讲堂,除了辛素昭,江元白、钱大有、薛蝌等人都在,连在家中备考来年会试的杜云京、崔游道都出现在队伍前头。
裴怀贞是在贾雨村搀扶下走出来的,他看着堂内八十多名学生,稍稍说上几句家常话,就开口道:“你们知道我们书院,为何取名乐仪吗?”
这个典故,学生们都是清楚的,当场齐声道:“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那什么是君子呢?”裴怀贞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