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主客尽欢,各自回屋。
王先明将席上的事,求问起家中孔明先生。柳氏也跟着打哑谜,只说着‘过几日你就会知晓’的话,便只管自己睡去。
好家伙,合计恒儿不是你们学生,就放我一个人在油锅里干着急是吧。王先明气冲冲的抱被而眠,也是有趣得很。
……
……
二十二日。
过了晌午,林府中就已经热闹非凡。
巡盐御史的爱女生辰,那些盐商岂有不早到的道理。先前送的礼物不算,这些受邀前来的盐商,前呼后拥之时,不少跟班手中还提着包好的礼物。
可他们刚一踏进林府,便看见自己先前送的东西,还整整齐齐的摆在院中,一时都有些弄不懂探花郎葫芦里的药。
今天不会是鸿门宴吧。
不会吧,听说林大人甚爱长女,断没有可能在今日发难。
几个交情好的盐商交换过意见,稍稍放下戒备。但也打定主意,宴上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绝不会弃彼此与不顾。
盐商们带着疑惑、不安走过庭院。自然有下人,将男女宾客分作两路引至不同的地方。盐商们来到一处宽敞明亮的大堂,却不见摆好的宴席,只有两排整齐的椅子,分左右布置。
这是什么意思?
见到林大人带着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站在堂内朝他们笑。盐商赶忙上前行礼,林如海一一回礼,示意宾客们现在时日尚早,不妨坐下喝喝茶听听戏,全当打发下时间。
众人哪敢不应允,客随主便,一番推辞后,自有下人引着他们坐在自己位置上。
座位的安排,最考验主人家的待人接物。
众人见大家的位置都安排的稳稳当当,都不免夸赞起府中的女主人。至于有几分真,几分假,那谁也不知。
左手第一位的是扬州最大的盐商——冯朱。他见那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坐在自己对面。知道对方不是林府的管家。才疑惑道:“不知阁下大名,还未见礼。实在是失礼,在下冯朱。”
王先明有些口拙,林如海自然出来替他解围,介绍道:“这是我姐夫。”
冯朱大惊,忙起身道:“失敬失敬,竟不知是林御史家人。哈哈哈,我与林大人交情甚好,厚着脸也叫一声姐夫,姐夫可莫要怪罪我之前的孟浪,今日过后,明日我就在春风楼设宴赔罪。”
粗鄙不堪,真是粗鄙不堪。王先明气的吹胡子瞪眼,跟你熟嘛,上来就攀关系。林如海将一切看在眼里,笑着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又过上一会,宾客们渐渐来齐。左右见过后,大家发现左边坐的都是盐商之流,右边坐的都是林如海的家人、闲客。
盐商们见堂内,确实没有其他府里的官差之流,知道今日就是单纯的家宴,心中的疑虑这才打消。人一放心中的戒备,话题自然热络起来。
聊着聊着,不免就说到院中的礼箱。盐商们劝着林如海,都是些粗浅玩意儿,自己的一片心意,全当送给孩子把玩。
林如海听的是又好气又好笑,道:“这李太白的真迹,也能算粗浅玩意儿吗?真是有辱斯文。”
刚刚发言的盐商,自知说错话,晒笑着坐下。
王先明却惊讶,满脸慌张道:“什么,竟然有此等贵重之物。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冯朱见小老头着急忙慌的模样,不似作伪,不禁问道:“姐夫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原以为只是自家人小聚,夫人也只让我准备了二十两银子,说是给小孩子买零碎用。”王先明一叹,面红耳赤间,不禁暴露自己是个唯妻是从之辈。
“内弟你可不要怪罪我。”
说完,王先明深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又想起昨晚夫人的嘱托,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在人齐后把银子送出去。
面子和柳氏,那个更重要?
王先明没有丝毫犹豫,硬着头皮起身,从怀中还真就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林如海。
林如海则笑着宽慰他:“不过是个生辰,年年都有的事情。有这份心意就够了,古玩书画之物送给小女,她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