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昂脸看窦氏,灶肚里的热意犹在,映在她脸上,“梦里我丢了皇位,害了很多人,可她们都没怪我,一心只想让我活下去。”
梁夏想轻松地笑笑,可嘴角怎么都扯不起来。
她放弃地低下头,额头抵在窦氏腿面上,轻声说,“梦醒后我就决定,我要好好当这个皇上,不能像梦里那般无能。”
“我要守护好大梁的山河,也会庇佑好我的子民。”
“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我想试试。”
梁夏声音闷闷的,她也知道自己此举冒险,一不留神可能就死在那个位置上。
可她一人身死跟国破民亡四处硝烟遍地横尸比起来,好像格外微不足道。
她拿自己去赌,赌大梁气数未尽,赌天下百姓一个富饶的未来。
“我要当皇上。”
“好,”窦氏楞了好一会儿,慢慢抬手,温热的掌心搭在梁夏脑袋上,垂下眼睛看她,“那就当。”
梁夏昂脸抬头看窦氏,窦氏抬手用掌根抹了下脸上的泪,“这事听着挺玄乎的,但你能梦着说不定你真能成事。”
“爹就是个小百姓,没有什么家国抱负,但如果我家大夏执意要去做,那爹就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我就只是担心你,”窦氏看向梁夏,伸手摸摸她的脸,“不是生气。”
梁夏笑,“好。”
她就知道,无论她做多么奇怪多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爹虽嘴上骂两句,但总会默默支持她。
“我还把她们往坏了想,”窦氏脸一红,羞愧起来,“我该给她们赔个不是。”
梁夏拍拍窦氏的腿,“松果是小辈,当不得您道歉,而且咱们爷俩刚才还救了她俩一‘命’呢。”
梁夏没跟蔡甜说自己把文章写完了,要不然一字未写的松果两人,能被蔡甜骂死。
“至于蔡夫子……”梁夏也只点到了这儿。
窦氏看了她一眼,闷闷地说,“我去跟她道歉,不管她以什么想法靠近,总归这些年对咱们父女俩的好不是假的。”
窦氏道:“大不了今年这官服,还是我替她洗干净还给陈乐时。”
蔡甜回家探亲的四品官服是借陈乐时的,这些年陈乐时从一个七品小官慢慢挣扎到如今的四品大员,蔡甜在她家人眼里的形象,也跟着升官发财。
蔡甜多年来没成亲娶夫,更没有孩子,她跟家人描绘的那些美好,全是套用了陈乐时的人生经历。
这两人,当年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啊……
如果蔡甜没辞官,以她的才学,现在应该不止四品。
屋里,蔡甜坐在桌边,腰背板正如松,沉默不语地把那碗微凉的剩饭端起来吃完。
陈妤松呐呐道:“夫子,我给你盛点热的吧?”
“无碍,”蔡甜道:“能吃就行。”
窦氏手艺很好,做出来的饭菜比酒楼饭庄里的还要好吃,哪怕是一碗煎了葱花的寻常面汤,都跟别人做的不同。
有家的感觉,带着鲜活的烟火气,在寒冷夜里格外慰藉肠胃。
蔡甜吃的认真。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吃他做的饭了。
蔡甜承认自己是怀着目的靠近窦氏父女,可她逼不得已,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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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起过坏心。
除了家人外,她两辈子,也就只这般掏心掏肺对过窦氏父女。
他当初怀着身孕从宫里出来,银钱不多不舍得花钱吃肉补身子,她就让肉铺掌柜装成老人摔在窦氏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做为感谢,肉铺硬是给窦氏“送”了一年的猪羊肉。
蔡甜背地里付钱的时候,肉铺掌柜还说头回做她这样的生意,没点子演技在身上还“送”不出去这不要钱的肉。
蔡甜拱手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