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有跑,也不能跑。他不能让任务功亏一篑,他还有最后的底牌,可以一搏。他反倒画起妆来,带好头面,穿上戏服,咿咿呀呀的唱起戏来。军官带人冲进来的时候正是最哀婉激昂的时候,海棠无视凶神恶煞的众人,旁若无人的唱完了最后一句。“严副官”海棠柔媚一笑:“先生这个时候都是在处理公务的,严副官别不是找错地方了吧?”“为什么突然回来。”“不过是突然想起东西忘了拿罢了,兴致来了便唱几句,严副官这也要管上一管吗?”“伶牙俐齿。”严副官上下打量了一眼,私心想着若这海棠不是谭子霖的人,自己真是想尝尝他的滋味……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未可知。他露出一个低劣的让人反胃的笑容:“带走!”一旁服侍的下人见此赶紧去通报谭子霖。“咔——很好。看一下回放,没问题的话就可以进行下一条了。”程远山见拍摄结束,赶紧给程卿源递上一杯水,程卿源早就渴的不行了,咕咚咕咚就是一大瓶见了底。一遍回放过去全无差错,程卿源就立刻去卸妆换装,工作人员也得以有个短暂的喘息。程卿源早上四点多就爬起来了,被按在化妆室的时候感觉立刻就要睡过去。他任由化妆师在他的脸上动作,程远山看着他这么累心疼却也无能为力。程卿源的妆卸了又化,这绝对是他演绎生涯最狼狈的一个妆???。他的脸上被画上了逼真的伤口,衣服换成仁国时期监狱里的囚服。囚服被鞭打撕裂,化脓的鞭伤,刀伤,炮烙留下的痕迹,衣服恍若被血水浸透。再加上程卿源萎靡的样子,即使程远山看着他卸下华丽的装扮一步步描画成这幅样子也忍不住心里泛起恐慌,好怕他下一瞬就永远的闭上眼睛。遍体生寒。“卿卿!”程远山忍不住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嗯?怎么了?”“…没什么。你现在的样子还挺惨的。”听到程卿源吐出软软的话来,程远山才褪下心里的慌乱。全部准备好之后,开始了程卿源和程远山在《烽火阑珊》剧组的最后一幕拍摄。距离海棠被抓已经整整三天了,三天的严刑拷打食水不进,海棠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了。严副官一个示意,身旁手下立刻将一桶水泼向了海棠。水是盐水,本痛到麻木的伤口再次泛起阵阵尖锐的疼痛。海棠闷哼一声,抬头看向严副官,满脸血污之中一双有神的黑眸含着刻骨的恨意看着他,像看着一个低劣的渣滓。严副官也不恼:“我们鼎鼎大名的海棠先生落到这步田地,啧啧啧。可真是让人心疼啊。”他伸手摸上海棠的脸,暧昧的抚摸,然后猛地狠狠按压他的伤口。“不如就招了,我也能向军座求求情,把你养在宅子里,当个脔宠。”他强硬的抬起海棠的头,厉声道:“说!你在荆南的上线是谁!”海棠狠狠啐了他一口:“做梦!”严副官气极,鞭子扬起,狠狠地向他砸过来。海棠毫无畏惧的瞪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在鞭子即将落在海棠身上的时候,被人在中途生生用手拦住了。是谭子霖。谭子霖见到海棠的一瞬间呼吸都滞住了,这一刻程远山和谭子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融合。程远山心里涌出莫大的哀戚与悲恸,恍若自己就是面对爱人入狱却无可奈何的谭子霖。他颤抖着手靠近,想抚摸一下海棠的脸,却又在最后一秒停住。棠棠会疼的。“疼吗……”谭子霖的声音此时都是颤抖的。“先生……”海棠却一点也不在乎,他将头轻轻贴在谭子霖手上:“不疼的先生。”严副官已经听手下汇报了军座的要求,他狞笑:“军座不是让您来跟海棠先生叙旧的吧。”“这就不劳严副官费心了。麻烦严副官回避一下,我和先生还有话要讲。”严副官再厉害也是论官职比不上谭子霖,也比不上谭子霖得军座信任,只得带人退了出去。“我是一名工红党员…先生大概已经知道了……这次我怕是必死无疑,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完成我未尽的任务,子霖……”海棠气若游丝,现在每说一句话都是对他莫大的折磨。“我深知你和那些残暴不仁的人的不同,我深知你有自己信仰的思想,我深知你会站在公理的一方。“落日计划”一旦实施那不光是工红党的损伤,而是整个荆南的沦陷!先生…帮帮我。”海棠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深知自己就要不行了,谭子霖是他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