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身体刚好些,确实不宜见血。四弟既然提了,那本王便卖你个面子吧,这份奏章就无需四弟替本王转交了,许久未见父皇,本王改日亲自去养心殿。”
萧祁泠似乎是乏了,站起了身,召来跟在身后伺候的下人:“带本王去王妃的院落。”
郁南卿忙跟着起身,正要扶萧祁泠,萧祁泠又开口了:“王妃出嫁后念家得紧,就无需陪着本王了。”
郁南卿:?
郁南卿被萧祁泠的这番话砸得措手不及,抬头时,捕捉到萧祁泠唇角一闪而过的鼓励的笑。
她咬了咬牙,挤出一抹乖顺的笑:“多谢殿下。”
萧祁泠被人扶着去了碧澜轩,单从背影看,她是文景帝几个皇子中最为单薄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久病的沉郁之气。
然而此刻却没人去细究萧祁泠的疯病,萧祁泠一走,跪在地上的人皆随着郁秉儒的起身,站了起来,一应视线全然望向了郁南卿,宛若三岁稚子包金过街。
郁南卿就知道萧祁泠为她出气没那么便宜,她深吸了口气,望向郁秉儒:“只是短短两日不见,父亲就算思念女儿,也不必如此盯着女儿吧?”
“郁南卿我就知道你回来没什么好事,今日之事都是你煽动宁王殿下的是不是?”
萧祁泠来国公府后就让他们被迫下跪了两回,每一回都近乎到了郁南柔这般后院小姐的极限,此刻萧祁泠一走,郁南柔终于忍不住对着郁南卿破口大骂。
“是啊。”郁南卿又坐了回去,一手置在桌上,撩起眼皮看着郁南柔,身上尊贵的王妃制服有萧祁泠先前的下马威,在此刻也显得尊贵无比。
郁南卿弯起眉眼,言笑晏晏:“我入了宁王府,嫁妆自然归属于宁王府,殿下问起来,难不成妹妹要我一力担下吗?我可担不起,这不,只能带殿下来府中亲自查了。”
“那你为何不提前通知我们?”郁南柔像是抓到了郁南卿的把柄,快言道,“爹,要是她提早告知我们,宁王也不会来府中问罪,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郁秉儒此刻心中乱得很,听郁南柔这么一说,审视般的看向郁南卿。
郁南卿不躲不避,平静的同郁秉儒对视:“爹觉得我有能力向你们报信?那您可太高看我了。”
郁秉儒似乎有些犹豫,郁南柔又喊了他一声:“爹!”
“行了,你们去整理缺漏的嫁妆,务必在宁王离府前一件不缺的整理出来。”郁秉儒冲郁南卿招了下手,“你跟我去书房一趟。”
路过萧祁浚的时候,郁秉儒向他拱了拱手:“宸王殿下,今日臣中家事繁忙,无力招待您,还望您莫怪。”
萧祁浚被萧祁泠拂了面子后也生着一股闷气,闻言不耐烦的摆了下手:“国公爷忙去吧,让南博陪本王便可。”
书房外,郁南卿要进门时,转身对沉香吩咐:“去碧澜轩看看殿下需要什么,别怠慢了。”
沉香拉了下她的袖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可是,小姐……”
郁南卿颇为好笑,声音也没避着郁秉儒:“殿下尚在府中,难不成我爹还会对我做什么?快去吧。”
刚进了门的郁秉儒身形一僵。
郁南卿置若罔闻,走进书房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书案前,一如出嫁之前:“父亲找我有何事?”
郁秉儒看她前一秒还在拿萧祁泠的势压他,后一秒就如此恭敬,心下顿时警惕,以为郁南卿又要作什么妖,于是指了下旁边的椅凳:“先坐。”
郁南卿受宠若惊:“这么多年来我进爹的书房,还是第一回坐下,宁王妃的待遇果真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郁秉儒这小半日看着萧祁泠对郁南卿的纵容,简直连肠子都要毁青了。
按照他原先的想法,以萧祁泠的疯病,他这个女儿嫁过去也活不了多久,新妇出嫁便去了,传出去能彻底坐实萧祁泠的残暴,他也能趁机以思念女儿要回郁南卿生前所有的嫁妆。
可偏偏萧祁泠活了,不仅活了还如此重视郁南卿,这不得不让郁秉儒产生动摇。
“我且问你,如今宁王的病如何了?”
“爹方才不是看到了吗?”郁南卿不答反问。
郁秉儒沉着气,重新问:“我问你,他的毒如何了?”
郁南卿微微挑眉:“爹未免太过迷信,御医都医治不好的病,我一个冲喜之人怎么能冲得好?”
郁秉儒亦觉得有理,对于萧祁泠体内的毒,文景帝让多少宫内宫外的大夫诊治过,皆是一样束手无策,萧祁泠就算有本事贿赂整个太医院,也无法堵住宫外如此多大夫的口。
思及此,郁秉儒心中的那杆动摇的称又偏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