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软软地挂在宝宁公主身上,云媞慢慢抬起头,看向那道正在走进自己的影子。李怀肃……他终于来了,他……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把把云媞从宝宁公主身上撕扯下来,重重推倒在一边。“你这个毒妇!你、你竟要指使人,毁了宝宁!”“孤真后悔,让你活着!”猝不及防间,云媞被摔倒在地。身后伤口碰在尖锐凸起的石头上,剧痛窜入骨髓,牵动全身。吸入口中的空气滞重无比,一下子蒙住了云媞口鼻,她眼皮终是慢慢地垂了下来。辩解的话,再也无力出口。黑暗像戏折子唱罢的帷幕,慢慢垂落在云媞眼前,遮住所有光线。一片黑暗。意识丧失前的最后一瞬。她听见宝宁的哭腔:“李怀肃,你干什么?她、她是牧云媞啊!”“是你的未婚妻!”“不、不是的……”云媞嘴唇吃力地翕动着,“我是牧云媞……只是牧云媞……而已。”不是傅轻筹的外室。不是李怀肃的未婚妻。她就只是……她自己眼前漆黑一片,意识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云媞苍白的唇边,还挂着一丝苦笑。是了。李怀肃不信她,自来都不信她的。她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一旁,见云媞无声无息地闭上眼睛,呼吸轻得难以察觉。李怀肃动作一顿,下意识向她伸手。却又生生止住。他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回宝宁公主身上,“宝宁,这次你太过分!”妹妹衣裙上的血迹和破碎的衣襟,烫得李怀肃猛地瞪大眼睛!公主这是被……自幼呵护的小妹妹被人算计了去,没了贞操。李怀肃只觉胸口像被直接捅进一刀,痛得刺骨。他一把扯下披风,裹住宝宁公主。“锵”地一声拔出随身佩剑,直指地上的云媞,“牧云媞竟如此蛇蝎心肠!”这般设计,拿走宝宁清白!是为了傅轻筹筹谋?是觉得,宝宁被毁了清白,就只能嫁给傅轻筹?牧云媞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市侩狠毒?!可下一刻。宝宁片刻都没有犹豫,直接张开双臂,挡在云媞身前。随着她动作,披风滑落在地。宝宁公主声音颤抖,“你要干什么?”李怀肃又急又气,强忍住咳嗽,“李细珠,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知道。”宝宁直视李怀肃,“牧云媞救了我的性命。”“你……”李怀肃直接气笑了,真不知道该说自己这个妹妹是单纯还是蠢。他一把扯过宝宁,压低声音:“先不说今日这一番是不是本就是她的算计,她如今,可是害你、害得你……”李怀肃咬牙切齿,接下来的话却根本说不出来。宝宁公主倒是冷静下来,“皇兄想说的,是我没了清白。是吗?”李怀肃脸色黑沉,“知道你还……”他又气又心痛。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儿身子不好,今日还不知道遭了多大的罪!竟还被那牧云媞这般蛊惑,要替她说话!李怀肃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宝宁轻轻地笑了一声,“皇兄,宝宁不明白。失了清白,真就那么重要?比命还重要?”她渐渐地想起。一年前,她明明听得传闻,说李怀肃的未婚,太子太傅牧殊城的嫡长女,牧云媞,突感恶疾,骤然离世。现在看李怀肃这副样子。宝宁公主只觉心寒。牧云媞会不会……就是因为失贞,才被迫“骤然离世”……见妹妹的脸色骤然苍白下去,李怀肃还当她是害怕,“不是的珠儿,什么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只是、只是……”宝宁身子微微晃了晃,马上站稳。她直接迎着李怀肃剑锋:“皇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她看向李怀肃身后漫山遍野的玄甲卫士,“这件事,还请皇兄让宝宁自己做主。”李怀肃:“你要做什么?”宝宁没回答:“让你的玄甲卫听令与我,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玉佛山深处。玄甲军从正面突入。山中乱作一团!“官兵来了,快撤!”“是太子的人,最是杀人不眨眼的玄甲军!再不跑,命都没了!”“别管旁的!先顾自己的命……”傅轻筹被慌乱的人群,拥着挤着,身不由己地往山洞深处跑去。他们是要从另外一个洞口出山,直奔西南方向……可他不行!他的家在盛京!若是跟着这伙子贼人混出去,难不成真的一辈子做贼?再说……宝宁公主,驸马的权势、荣耀,皇帝的嘉奖、振兴侯府……都近在眼前!现在一朝崩塌,什么都没了,叫他如何能够甘心?!不行……不行!“不想活就去死!在这儿挡什么道儿?”背后传来重重的推力,傅轻筹一个踉跄,撑着岩壁才稳住身体。腰间长剑的剑柄,咯得他生疼。回头,见正是那个匪首。这一路跑来,那人的弩还捆在手臂上,箭却已是没了。他身后,隐隐传来玄甲军的砍杀声。洞穴内,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熏得傅轻筹眼眶通红。那人口中还在不干不净,“都是因为你,一个女人都看不好,你……”他话未说完。只觉腰腹间一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这一剑的创口,迅速流逝。那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竟敢……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是谁?”傅轻筹冷哼一声。一个唯利是图的匪盗头子是谁,他没兴趣知道。反正何璞玉自会善后。他要做的是……傅轻筹举起沾血的长剑,振臂大呼:“宝宁!宝宁公主!你在哪儿?别怕,你的阿筹哥哥来救你了!”他要再搏一把!就搏宝宁公主是全心全意地心悦于他!肯相信他!傅轻筹的声音,在岩洞中激起一串回音。他怀抱着最后的希望,帮着玄甲军砍杀匪徒,口中一声接着一声地喊着。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宝宁公主的声音,真的在他身后响起:“阿筹,我在这儿。”:()外室二嫁,宠冠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