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见过陆姐姐。”她温柔地牵起陆承安的手,道:“我爹知道京中近日不会太平,所以,便下令封了书院,不许随意进出。”陆承安点点头,道:“对,那日我在墙根下读书,便听到墙外有人叫我,和我说家中出事了。他们让我赶紧回家看看,但山长不答应我回家,我……我当时怕山长将他们赶走,就没告诉山长他们的存在。“后来,他们知道我出不来,便说让我写一封求救信给你,让你想办法。我当时并不知道长姐你入宫了,便想着能不能找姐……庆丰侯世子帮忙,便写了交给他们。”纪明春见陆承安越说越自责,将话头接过去,道:“承安寝食难安,非要回家看看。我追问之下,他才将实情说出,我便提议让父亲派人去陆家看看,得了陆大人的家书,他这才放心。家书中说,陆姐姐你已经入宫,我们便想着,那信是绝不可能到你手上的了,没想到……”陆鸣雪叹气,没想到对方手眼通天。“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是镇国公的人,他们绕这么大一个弯,其实是为了对付卫小将军。纪山长的决定是对的,你们守好书院,不要掺和到京城的乱局中。”“难怪……他们能将信送入宫。”陆鸣雪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纪山长和纪师娘,他们一直站在远处,不愿涉入泥潭,对这书院中的学子来说,是一个莫大的福气。她便也只对他们点头致意。纪山长捋了一把胡旭,纪师娘则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前因后果都已查明,便可放心回宫了。陆鸣雪便挥别了弟弟和纪明春,坐上了马车。“这马车是不是该……还回去。”想到那个报案的马夫,陆鸣雪有些哭笑不得。等回到马车行,给马夫和店主又赔了些银子,另租了一辆干净的,将三人送往宫门。马车摇摇晃晃,陆鸣雪困得脑袋一点一点。汤婆子早不知被扔到了何处,没一会儿陆鸣雪便被冷醒。她想着三人凑成一堆兴许能暖和些,正要开口,马车却猛地一震,车厢中三人齐齐往前倒去。外面传来路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啊!!!好多血!”“杀人了!”事出突然,三人没有防备,滚作一团。马车车门突然被拉开,一只大手抓住陆鸣雪,猛地往外一扯。陆鸣雪只觉头晕目眩,被抓出去后,入目尽是血红。断了头的马和被砍断胳膊的车夫摔在地上,而正抓着她的人,也是一身血,如牛一般的眼睛里都是血丝。“陆鸣雪,我要你给我的兄弟陪葬!”这个时候,在附近的巡逻队已经包围了上来。刘木猛地回头,将脸上的血迹甩开。陆鸣雪这才发现,他半张脸都被烧伤,布满了恐怖的血肉、水泡。他知道阿九和十五在,不敢停留,将陆鸣雪抗在肩上,跳下马车,横冲直撞地跑。陆鸣雪被晃得头晕干呕不止,冷风阵阵,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更是顷刻冷入骨髓,不住发抖。刘木扛着她,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跑,可身后的追兵却也都被他甩开,渐渐看不见了。他七拐八拐,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陆鸣雪勉强撑着眼睛,却也只能看见地面,从砖面变成了泥地。突然她看见一块木板,方才发现刘木已经停了下来,他转了个方向,陆鸣雪也跟着掉了个个儿。她听见木板的嘎吱声,紧接着,整个人被抛起来,坠入那木板下的地窖中。地窖有两三米高,地面是泥土,她撞到地面,倒是没有伤筋动骨,却也撞得皮肉疼。她咬牙切齿地爬起来,头顶的木板已经关上,周围一片漆黑。这里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比外面温暖不少。陆鸣雪摸索到墙,靠墙坐下,呼了一口气。睁眼闭眼都是黑魆魆一片,只是睁眼的时候,总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她深吸了几口气,将眼睛闭上,轻轻揉着被硌疼的腹部。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几乎一天没有用饭喝水,果然是饿了。她脑子里不由浮现出诸多的美食,莲叶羹,鸡油卷儿,松穰鹅油卷,炙烤鹿肉,党参鸡汤……想一样,口水便多分泌一份。她想到那香甜滋味的桂花蜜糖蒸栗糕。虽然送栗糕的人并不值得回忆,但此时那香甜滋味,倒真是给了她一些慰藉。她抬起双手,虚空握住一把琵琶,调音,拨弦。而后十指纷飞,她的耳边便当真出现了音符旋律。困于暗室,便奏一曲《莲花颂》,于方寸之间,照亮己心。到最后,陆鸣雪终究还是在饥饿和困顿中,陷入了沉睡。梦中倒是见到了心上的人,只是他满身的血,双目空洞,只能映照出她的影子。陆鸣雪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却仍旧被悲痛钻心,梦里梦外,皆是泪流满面。陆鸣雪哭着醒来,满脸的凉意,她伸手擦干,怔愣着坐了许久。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不祥的梦?是因她太担心卫封寒了吗?还是说,这当真是某种预兆?陆鸣雪的心不安起来,她努力回忆着梦里的场景,想看清卫封寒究竟受了什么致命伤。可一醒来,梦便如墨入水,洇开消散,只记得一个大概罢了。她只能安慰自己,卫封寒身上的血并不是他的,他看起来毫无生气,或许也只是因为……因为……她想了许久,没等她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头顶的木板便被掀开了。她抬头望去,只见外面也是黑的,不过因为有月光,倒显得比地窖中亮多了。刘木探头出来,晃来晃去,像是看不见她。“死了活了?”陆鸣雪想站起来,却是一点力气都没了,肚子空空,连话都不想说。“木哥,可不能让她死了,国公指明了要她的。”“爷爷的,早不要晚不要,老子恨不得掐死她!”“我知道你心里气,唉,那么多兄弟呢……让我下去看看?”:()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