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自己不在乎这个小单位,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单位里面有多少混吃等死的米虫,父亲二十年的心血能维持到现在,不过是那几名大将在撑着,但他们承揽业务的竞争之间,都是靠勾结的手段吗?他或多或少都需要了解一下……
尹丝蕾知道他不大认同,她不在乎一笑。“我在这行混了八年了。”
“听过一些你的英雄事迹。”
“哦?”她倒意外。“从哪听来的?捕风捉影吗?你从来不进楼上的办公室,还会知道我的事?”
“每个月会计送帐给我时,我们会简单聊聊。大概了解你在公司很多年了,拼得很凶,薪水也拿不少。”他大略一提。
他父亲也曾提过她一、两次,只是,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跟父亲说过话了。广之骥眼眸黯然,但专注于路况的她并未察觉。
“原来是会计爱八卦。”尹丝蕾努努嘴,原来自己也成为别人八卦的对象。
“赚钱这么拼命,不累吗?”广之骥随口问她,不想让自己的思绪陷入不愉快的家务事。
“怎么会?赚钱会上瘾,要戒很难。”尹丝蕾说话的口吻有着几分好强。事实上,她这么拼另有原因。
“嗯。”广之骥略撇唇角,算是认同。
红灯停车等待空档,尹丝蕾思潮泛滥,有分感触。她幽幽又说了句:“要拼一点,才能报答广叔的恩情。”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诚挚情感,广之骥不解。
他冷哼了声。“我父亲有那么伟大?”在他看来,不过是给她一份工作。
尹丝蕾微笑,没有多作解释。号志灯转绿,她再度踩下油门上路。
“对了,我想去看看广叔,他现在是在家休养,还是在医院?”她问起。
好强的广叔,不愿意让昔日员工看到他病例的样子,中风之后即低调的封锁自己的生活近况,尹丝蕾无从了解。这段时间来,她一直想去探望他,但苦于没有消息。
广之骥的回应是长久的沉默。他并不想讨论父亲。
“嗯?你怎么不说话?”尹丝蕾疑惑地侧过脸问道。
他粗叹口气,将脸别向窗外。“他不想有人去探望。”回答后,他又是沉默不语,吝于多作说明。
尹丝蕾获得这样的答覆,也随之沉默了。隐约察觉,他提起广叔时的口吻总是疏离冷漠,是否他们父子间的相处有些问题?
也许,广叔那样强势的性格,同时也是不太好相处的父亲吧?
但对尹丝蕾来说,广叔是外冷内热的好长辈。
在拥挤的车流中,她的思绪也曲折。
她会如此拼命把自己奉献给公司,多少有还债的补偿心理。人说人情债难还,广叔的人情,她铭感在心。
广叔是她的贵人、恩人,曾给予她的恩情,她是永远不敢忘记。
她不是擅于表达情感的人,无法跟广叔表达她有多么感谢他,只能用行动来报答,所以在工作上鞠躬尽瘁、力求表现。
她想……广之骥不了解那其中内情吧,所以他不懂。
尹丝蕾业务失利的这桩事情,自然第一时间就在公司传闻,虽然这等情事也不是史无前例,但也算一则热腾腾的新鲜大新闻。
乙组的组长特地跑来奚落她。“哎呀!我说甲组尹组长,分享一下心得吧,‘突槌’的感觉怎样?”
两组人马向来在业务上较劲厮杀,本有心结。撇开两组不对盘的恩怨不谈,这男人外型圆圆的,两颗小小的眼睛塞在大脸上,暴牙朝天鼻,长得挺猥琐,尹丝蕾一直对他很反感。
她稳坐椅上,将手边的客户资料归档,懒洋洋地抬头睨他。“如果是我问你感觉怎样,你会怎么说?”胖子死白目,她暗咒。
他耸耸肩,风凉回了句:“很x!”
“那就对了。”送他一记白眼。
“呵呵呵!哎,不要这么闷嘛!这种事情难免咩,只是你拉拢的那位广告承办人也太不上道了,拿人回扣还那么不小心;可惜唉!你就这样少了间大客户,被拒绝往来罗!”
“嗯。”尹丝蕾淡应一声。哼!假惺惺,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