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人顾不得这句话伤顾王氏的心,焦急地问。“……我对养尸之咒了解亦不多,”李朝霜慢慢道,“不过,想养成这种品相的尸兵,一开始所用尸体,不可能是破破烂烂的那种。”战场上失去的尸体,养不成这样的尸兵。顾家庄的女人们瞪大眼睛,不太愿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李朝霜只在深呼吸。因为长久集中精力于心剑上,他脑子里开始抽痛。眼前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像是一幅打湿了的的水墨画,凝固的线条在渲染下四处流淌。已经出现幻觉,支撑不了多久了,李朝霜想。便是此刻,他突然一个激灵。来不及低头,只听咔嚓咔嚓几声,李朝霜脚边地面裂开,一只灰白腐烂的手,从下面伸出,抓向他的脚腕。作者有话要说:李朝霜:会不会划船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李朝霜:好想吐,让我吐……翌日(八)同一时刻,天星城。在湘江之南,又不靠海的大荒中部,天星城就是第一大城。同是一州之首,它远比南桂城像模像样,城墙宽厚,街道方正,更有一座云麓书院,和供奉九歌的巫庙,位于在城中一座山上。云麓书院位于山腰,巫庙则建在山顶。山脚红枫遍地,如一片火海,便是在而今这时节,也有些许前来赏景的人。但云麓书院里,完全不见外面的嘈杂,只有朗朗读书声。一穿着青色直身,头戴儒巾,外表五十来岁,下颌略长的年老男子,面朝一池锦鲤,坐在长廊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一柄戒尺,正有一下没一下敲打自己掌心。那啪啪声里,似有无形韵律,教室里认真读书的学生全不曾听见,而走神时间超过几十弹指的学生,会冷不丁听见这戒尺敲打声。他们一个激灵,便又重新投入到朗读之中。不管如何,对于云麓书院而言,大泰丰保十六年十月四日,今日又是平静的一天。下颌略长的云麓书院山长,向玉,字璞石,自然是三秘境之一的稷下学宫出身。他年轻时还参加过大泰的科举,做了大泰的官员。但在十多年前,大泰那位太上皇尚在位时,就激流勇退,辞官回家,然后担任了云麓书院的山长。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是大泰呈现大厦将倾迹象后,他所在的派系当即选择新人,打算造龙。楚州乃是鱼米之乡,汉子亦有一股血性,是很好的起兵之地。当时稷下学宫做出相同选择的派系很多,好在,经过十多年的斗争,还有能力争夺新龙位置的,只剩下几家。……以及摇摇欲坠但就是还支撑着的大泰。向玉的戒尺,有一下没一下敲打掌心,继续发出清脆的啪啪声。而他心里,却在谋算着最近的局势。特别是滔州。陈家军向东是潮州,是道家在背后支撑的七粒米教的地盘。但道家嘛,总是将经济搞得一团糟,连累了战局,如今小半地盘已落进陈家军手里。这实在有点可惜,若非那边道家的人突有急智,借了潮州之东三岛十洲的势,陈家军其实有能力占据潮州大半地盘的,现在却只能暂缓攻势。至于往南的越州那边,瘴气太毒,没有巫祝护持根本无法进入太深。但要求巫祝帮忙,那边却道,陈家军尚未有新龙之势,恕不从命。于是越州那边的攻势也只能放缓,撤下一部分人来。至于向北大泰,没有统一江南的话,无论是他还是陈家军都不会过去的。向玉不懂用兵,好在他也不需要懂,即便是这大争之势,文士的作用,也仅仅是威慑其他文士。政策和经营,则要用来培养学生,不然新朝建立,哪能拿出那么多官员?水池里锦鲤游动,向山长的念头,又转到滔州那边。陈博达将从越州撤下的士兵调去滔州,是他的建议。向玉虽然不懂用兵,但昨夜九千九生生怨母死于一位剑客斩杀,石熊作为她的化身,也死于三岛十洲的巫祝手下。石熊竟然是邪神化身,这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一个背后没有支撑的家伙,竟然传出了用兵如□□头,他就知道哪里不对。现在滔州如此,可谓势力一空,因此收到消息后,向玉立刻遣学生去劝陈博达西上。而他现在之所以感到迟疑,缘由是他收到的新消息。向来只管蜀道和蜀地的剑阁,似乎有亲传弟子出山,看方向是往滔州行走了。而少司命在南桂城灭杀九千九生生怨母后,竟然没有返回三岛十洲,而是在滔州逗留起来,不知道打算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