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浅显,既然孙蓠都明白,程钰又怎麽可能不清楚。
沉寂半响,程钰面上勾勒出一丝笑。瞧着说不明白是洒脱亦或是无奈,最终不过低低一句,“左右不过都是死局罢了。”
闻言,孙蓠心中一震,她竟是从未想过,程钰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分明是受人敬仰的瑾王殿下,仍旧是被逼至这样的生死局。
“四哥可曾想过容妃娘娘,她膝下只有你一个独子。”后边的话自是不必说的太明白,宫中向来母凭子贵,若是程钰当真失了势,容妃那般弱的身子,只怕在宫中挨不住太久。
这般冒险之举,孙蓠实在是想不出,为何程钰宁愿在此坐以待毙。她更不可能相信,他会将容妃的性命也当做这一局的赌注。
两人就这般站了许久,程钰负手而立在前,孙蓠在他身后仰头看着,偶尔漏进来的风摇曳着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拉了很长。
他到底还是没有回答孙蓠,薄唇微抿,说的是其他,“既是知晓了将死之局,你就应该离开这里。”
“话已至此,”程钰看了孙蓠一眼,面上闪过一丝複杂却稍纵即逝,“早些离开吧!”
说完,他擡步面向外走去,未曾再回头看向身后静静立在原地的人。也是这一瞬间,孙蓠的心突然空了许多。
她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可能会属于她的结局。她一直试图做一个旁观者,选择最通顺的那条路,自私的想着只需要护好爷爷和兄长,便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所有。
可是除了爷爷与兄长之外,仍旧有那麽多的人关照她,对她好。
程钰甚至愿意以身做局,都不想她沾染这些事情半分。他以为他只是顾及与兄长的情面,顾及与孙家之间的关系。
却从未想过,或许对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需要保护的妹妹。
其实这些,从在宫中的时候,容妃的态度,便已经表明了。
外头仍旧冷的令人心慌,空蕩蕩的街道上也没个人。孙蓠独身一人走着,映照着凄凉的风声,怎麽瞧着都像极了一抹游魂。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梨月正坐在桌边,不像是往常那般,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她转头看向孙蓠的时候,目光中仍旧含着清澈,只是还多了些了然。只需要这一眼,孙蓠便知晓,面前的人不是当初那个初见时战战兢兢,做事畏畏缩缩的小姑娘了。
“梨月?”孙蓠轻轻唤了一声,随后看向面前的女子,目光定定,“还是说,我现在应该称呼你,管理员?”
“梨月”弯唇,缓缓起身,走至孙蓠面前,“殿下习惯便好,两者都是我,并无差别。”
从孙蓠知道了“梨月”的身份之后,她便想到了,总有一天真正的管理者会醒来,而过去的“梨月”则是会消失。
至于这话,孙蓠听之不过坦然一笑。
“既然你已经恢複了,是不是意味着,所有偏离出现的事情,都要进行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