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匣子到他膝盖高,足足有四层,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掀开盒子,发出乒乓的响动,宋星然啧了一声:“可以了。”宋星然伸手接过,交待了几句,便叫他离开。宋谅望着宋星然渐远的背影,大大地喘了口气。这该死的尴尬。宋星然提着匣子回到房中时,清嘉躺在被衾中。越往夜里去,天色便沉得越快,方才二人厮混,房内不曾燃烛,他外出的一阵,房内已然很暗,偏她半边身子露在外,白生生一片,在昏暗中更显出莹白的质感来。宋星然知道那滋味,触手是如上好的膏脂一般,如此想着,一身血气又往下涌。他默默摇头,感慨自己碰见她,脑中全是废料。将匣子放好,捡了颗夜明珠握在手中,想她也许会喜欢,走进一看,竟已睡着了,浓黑眼睫覆下,显出一团稚气来。低头在她唇上清浅地印了一口,清嘉皱了皱鼻子,发出一声哼。宋星然笑,替她掖好被子,出了门。清嘉醒来时,身边空荡荡的,连烛火都没有点,漆黑冷寂的一片,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神色迷茫。心里有些泛苦。刚才对她珍之爱之,一转头,便剩下她一个人,冷帐冷衾。她揉了揉酸胀的眼角,唾骂自己矫情:他们又不是旁人家情投意合的夫妻,对宋星然,实在不该要求这么高。要紧的是生孩子。腹中有些饥饿感传来,她揉了揉肚子,叫听雪传了膳,将自己肚子填饱,才问:“国公爷呢?”听雪在收拾碗筷,答:“国公爷在书房呢。”清嘉挑眉,情况比她想象中好些,不是去到外头花天酒地,她沉思良久,指尖在桌面上点了又点,才追加一句:“可曾用过饭?”听雪正端着托盘往外走,闻言顿住脚步:“还未传过膳。”清嘉又一副思虑重重的模样,没再说话,听雪等了一等,确定她无旁的吩咐,才静悄悄往外走。但清嘉又叫了一声:“等等。”“准备点宵夜,我一会端到书房去。”听雪点了点头,总觉得她家小姐今夜有些古怪,好似……眼神有些空洞,分外脆弱一般。——“吱”的推门声,伏案写划的宋星然头也没抬,不耐烦道:“不是说了不……”余光扫见是清嘉端着宵夜站在门边,声音弱了下来。他捏了捏眉心,神色渐缓,但还残存着认真的严肃,与不久前的柔情蜜意相去甚远。宋星然于政事上向来稳重,近乎严苛,清嘉想自己或许来错了。宋星然见清嘉愣在原处,他招了招手,有些无奈的:“怎么不进来。”清嘉歉意一笑,才抬步向前:“我或许打搅了夫君。”西北勘察一事来得突然,又急出发,需准备、考量的事情太多,宋星然与李炎梳理了半日,仍觉不足,调出近五年户部拨往西南的款项一看,更是错综复杂,骤然被人惊扰,所以有些火气。但对清嘉,他哪里还有怒气,反而觉得舒畅,见她有些拘束,拉着她的手,拽入怀中,似得了个大宝贝似的,下巴凑在她颈窝上,亲了亲她的面颊:“怎么醒了?”清嘉据实回答:“饿了。”宋星然窝在她耳边低笑,大掌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肚子,说话是沙哑的气声:“吃饱了么?”清嘉点了点头,双臂攀在他脖子上,乖巧道:“我想夫君或许也饿了,没想到打扰你了。”其实他心里有些疑惑,她听了书,还将话本也带回家,想来那些风言风语已传入耳中,竟一点也不发作,他那细微的愧疚,转化为感慨,自家娘子当真是温柔体贴,又一等一的明白事理。更不舍得推拒她的好意,宋星然摸了摸清嘉的头发:“是饿了。”清嘉想他或许有公事要忙,闻言想要从他膝头站起,又被一双手拽回原处,宋星然笑:“就这么吃。”抱着吃?不别扭么?虽然清嘉心里有些嫌弃,但还是照着客人的意思办。她端来的是松叶粥,是用松芽嫩叶切细了煮的,正冒着热气,清嘉舀了一小口,温度正好的,微微的清甜,才又挖了一勺凑在宋星然嘴边:“夫君试一试。”宋星然其实没有胃口,但见妻子吃了一勺,便眉眼弯弯的模样,便抓着清嘉的手,往她口中又喂了一勺。见她吃比自己吃还满足些。清嘉被他喂了几口,哎呀道:“你试一试嘛。”宋星然笑,眸光落在她身上。她唇瓣微微发肿,像熟透了,带着甜糜气息的果子,又饮了几口粥,沾染了水痕,看起来愈发可口。他没有违逆自己的心意,手掌抵在清嘉后脑上,将人往前带,他俯身上前,修长手指在她唇周描摹,似触非触的,带出微微的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