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漪把毒药举起来让所有人都瞧见,扬声道:“这毒药见血封喉,宫里断断不会有这样的东西。要知道这是不是皇后娘娘所做也不难,只要去查查这阵子后宫的出入记录,再去长安的各大药房调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近来陛下不在,后宫戒严,出入后宫的人本就不多,想必是好查的。”
一听这个芷仪顿时慌了,厉声道:“淑妃不得放肆!皇后娘娘乃千金之躯,岂容你一个小小妾室在此大放厥词!”
“你口口声声说瞧见了奴婢与您宫里的嬷嬷私会,敢问是在何处?又说了什么?你所谓的人证物证又有哪条不是出自你宫里,如何证明是奴婢所为。”
“皇后娘娘身为国母,光明磊落,她乃陛下正妻,为何要不满你一个小小妃妾,岂非乱了尊卑,实在可笑!”
姜雪漪并不被芷仪的反驳吓唬到,反而又说道:“是吗?此事你不肯承认也罢,总归一查就能分辨出是不是本宫自导自演,可皇后娘娘做的远不止这一件。”
她偏头看向段殷凝,段殷凝立刻上前跪在了殿内,姜雪漪方又说道:“您指使臣妾身边的掌事宫女长期在臣妾的饮食中下伤胎的药,此事又如何解释?”
“您以为控制住了她的祖母便能让她为您做事,却没想过她是忠仆,早已告知了臣妾原委。臣妾在来凤仪宫之前就已经命人出宫去擒人了,您安插在她祖母身边的人,想必很快就能被缉拿入宫,届时好好只需调查便知道那人是来自赵家,皇后又该如何抵赖?”
闻言,芷仪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了皇后娘娘。
皇后袖中的手早已抠紧了椅子扶手,华丽的寇甲用力到险些将里头的指甲都抠断。
可她仍然竭力保持着冷静,维持着属于皇后的高贵和尊严:“淑妃,本宫也是你能质问的吗?”
“你字字句句都说是本宫害了你,可嬷嬷是你的人,段殷凝也是你的人。至于你说出入宫记录,段殷凝祖母身边的人,即便查出来是赵氏所为,可只要有心,哪个不能伪造?”
“陛下如此宠爱你,你本该安分守己,感谢天恩,谁知竟生出了熊心豹子胆,今日敢逼上凤仪宫质问本宫。”
“你就这么眼馋本宫的凤位,这么急于取而代之吗?!”
皇后和淑妃在殿内对峙,每一字每一句都足够让宫中所有的嫔妃心惊,谋害嫔妃,残害皇嗣,陛下不在宫中时弄权,这每一件都是要命的大事!
宫中两大巨头已经对上,今日绝对不可能善了,最后势必会倒下一方。等陛下再回宫,一切尘埃落定,整个宫里的局势就会天翻地覆了。
就在两人各执一词,还未争辩出个对错的时候,从后殿缓缓走出一个清瘦温柔的身影。
是如今已经成为嫡出的大公主。
她掀开帘子,看着皇后温声说了句:“母后,回头是岸,您不要一错到底了。”
大公主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皆惊讶地看向了她。
皇后和淑妃当堂对峙,大公主怎么会出来说这些话,难道是大公主知道些什么?
在她们眼里,嫔妃的事再怎么样也是大人的事,不该牵扯到孩子。公主虽说已经十三,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可在她们眼里也还是个孩子,孩子出现在这场合就是不寻常。
尤其大公主身份特殊,原本就并非皇后的亲生女儿,这时候出现说这些就更耐人寻味了。
皇后显然也不曾想过灵宁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这些,当下便心底一沉,说道:“灵宁,此处不是你该呆的地方,随芷仪回房休息去。”
可大公主非但不退后,反而越来越往前,一直站在了人群中间,仰头看向她:“母后,您为何还一直执迷不悟呢?”
“若是父皇知道您这般倔强,无论如何都不肯认错,想必会更失望吧。”
皇后脸色一沉:“灵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母后身为国母母仪天下,兢兢业业操持后宫,照看皇嗣,更是将你视如己出,母后有什么错?你不要只听外人片面之词便随之胡说,可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吗。”
她搬出自己和灵宁如今的身份和情分,企图让灵宁明白道理,不要在这继续胡闹,谁知灵宁并不退步,反而柔声说:“正因母后待灵宁如亲生,灵宁才不愿意母后继续错下去。”
“您和芷仪说过什么灵宁都听见了,您还要狡辩吗?”
大公主缓缓复述:“淑妃心腹大患,本宫必趁陛下不在时一举除之,否则来日三皇子继任大统,淑妃得宠,姜家得势,再无本宫容身之地——”
由大公主亲口把这话说出来,给众人带来的震撼甚至比淑妃更多,也更加让人信服。
大公主今年才刚刚十三岁,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她哪里懂得前朝后宫这些勾心斗角的争斗?若非亲耳听到,断不会说得这么像样。
再者说,大公主被太后指给皇后成为嫡女,和二公主同吃同住又一道去国子监念书,这凤仪宫对她而言原本就哪里都去得,会听到什么也不奇怪。
大公主本是个温柔懂事的好孩子,又经太后教导三年,知书达理惹人喜欢,唯一的不好就是她的生母是笑里藏刀的刘贵嫔。
但也正因是她生母是刘贵嫔,她才更没有替淑妃作伪证的可能。
毕竟宫里谁不知道刘贵嫔和淑妃有仇?
眼下大公主出来指证皇后,只有可能是她真的听到了这些。
至于她为何要指认自己现在的嫡母,一来可能是她为人方正见不得皇后作恶,二来说不定皇后私下待她根本传闻中那般好,若大公主寄人篱下心中积怨,这也并非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