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你是寄到古镇的老宅了吗?”
“嗯。”
“你写的什么?”
阿浔,路还长,得继续飞。
祝南浔被送到医院救治之后,他就只在报纸上看过她的消息,当时他陷入危机之中,不仅不敢跟任何人联络,更怀疑祝家兄妹也会故意被人和外界切断消息。
那时候,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他终于平安到达西北,暂时摆脱危机。他不敢在信件中跟她透露任何事情,于是便写下他当初对她说过的这句话,想鼓励她早日从困境中走出来。
他也想过终有一天他们还会相见,但他希望那一天,是他已经查明了真相,能够坦坦荡荡地站在她的面前。
但他没有想到,就连这样一张明信片,也会让他引火上身,后来,竟真的有人找到了青海,而且不止一次的来打听他的下落。
从那以后,他便放弃了再联络她。
“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一个简单的道理都参不透,和哥哥白白走了这么多的弯路。爸妈的死,我没有疑心过,有人火烧画室,偷走那么多画,遗失的画作却从未面世过,我竟也以为就是普通的偷画贼,丝毫没有联想到其他。现在想来,他们分明是想栽赃陷害你们三人,并妄想要我和我哥哥的命。陆西源,一路走来,我都没觉得有真正的危险,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太愚蠢?我简单的以为他们只是威胁你找画找人,而你躲了这么多年,是因为你们拿走画不敢面对祝家。我被监视被绑架,都以为是那些人觊觎爷爷留下来的家产,不把我和哥哥放在眼里,我——”
“阿浔,你已经很聪明了。你不用知道的太多,也不用担心以后,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可在你面前,我被衬托的愚蠢至极。我来西北找你,是觉得你欠我一个交代,你安慰我鼓励我还救了我的命,但却拿了我的坠子拿走了画,最终还离奇失踪,你必须跟我说清楚。我要找陆怀信,是因为我发现他和我妈妈之间……我想弄清楚他为何被逐出师门,又为何要回来拿走自己画。如果没有经历后来这些,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祝南浔对于突然得知的真相,依然停留在消化阶段,陆西源隐藏的太好,每每都是万不得已的时刻,才对她透露一点线索,而最终,她还是从宁岸的口中才明白一切。
她一向认为自己足够清醒,也足够聪慧,可在陆西源面前,她那些自以为“最优”的解决方案实际上都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包括,和星仔之间的交易。
陆西源轻抚着祝南浔的头发,听着她如此冷静的分析问题,他觉得那个小姑娘彻底长大了。她当初对他说,他接了她这笔生意,就必须护她周全,这句话,他无时不刻不放在心上。
可一路走来,她从未成为累赘,每每遇险,她都能灵活应变。
他不忍告诉她真相,是希望有一天当他们真正面临到无法逃脱的危机时,她会因为她的“不知道”全身而退。
不是她愚蠢,是他太想保护她。
“阿浔,我一直都记得是哪一个时刻让我决定要独自上路。是我在报纸上看到,你面对警察的询问时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他。当时舆论被引导,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我们放的火,偷的画,目的是为了报复祝家的逐出师门之齿,可你明知道《浔溪畔》是我拿走,却还替我说话,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不让你趟这趟浑水,因为在那个时候,你也是自己承担着后果替我开脱。”
因为你的信任,让我感到值得。也因为你的勇气,让我更加充满勇气。
祝南浔动了动下巴,轻轻地在陆西源的嘴唇上点了一下,“陆西源,我没有看错人。”
陆西源回吻了她的头发,他们这一生,大概注定要绑在一起。
“现在我知道了真相,你就不许再有任何事瞒着我,我们早就已经是一路人。你之前告诉我,是因为发现我被人跟着所以带着我上路,我才不信,我觉得,是你一看到我,就不忍心再让我一个人上路,对吗?”
陆西源轻轻地笑了,这个姑娘终于从自我反省中走出来,又回归到她本来的模样。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是啊,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上路。”
程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到宁岸浑身是血的样子,就觉得胸口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