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及屏住呼吸,将度波从右手换到左手,借着撤力的空隙,挣脱那人的威压,可浣秋步步紧逼,仍在喋喋不休:“忘了告诉你,主人将周昂带上山后,便交由我教导。哦,按你们的说法,他可得叫我一声师父。”
“你也配!”傅及大喝,气息便有些乱了?。
浣秋低声直笑:“他最开始,真的特别让我失望,我当时就想,不如立刻杀了?他,省得日日相见,日日心烦。可每次,我将他打得半死不活,他都强撑着爬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催眠,他说他不想死,他要努力活着。”
刀剑铿鸣,光影交错。
浣秋的声?音萦绕其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一定要?再回到这?里。”
傅及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竭尽全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越来越凌乱的剑势已经出卖了?他。
浣秋两眼放光:“现在我知道了?,也许那时候,还?有一个人也活了?下来。”
“他一定要?回到这?里的理由,是不是因为他还?挂念着,某个人呢?”
傅及一剑劈下,被扑了?个空。浣秋的刀柄正中他的手腕,竟是直接打飞了?他的剑。傅及一惊,刀锋自他眼前晃过,千钧一发之际,他手背上的梨花印记光华显露,替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淡雅的梨花香将傅及的思绪拉回现实,迫使?他清醒过来。
“这?是?”浣秋轻轻嗅了?嗅鼻子,啧了?一声?,“看来,有人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这?香味,不像是临渊的味道。难道——”他应是猜到了?,“是你那位师父?”
“听说岁寒峰掌门,与那锁春谷谷主同名同姓,是个出尘绝世的大?美人。”浣秋掌心向外,手指微屈,竟是隔空将度波抓了?过来。
“好剑。”他掂量着,鼻尖在剑身上闻了?闻,“可惜,没有那迷人的梨花香。”
“把我的剑还?给我!”傅及双手结印,度波受到感召,再次回到了?他手中。
“少来侮辱我师父,下作!”傅及骂道,浣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三十招已到,你输了?。”
话音刚落,刀锋便卷起一股强劲的灵气,破天撼地,直冲傅及而来,旷野震颤,风声?碎裂,度波发出阵阵悲鸣,傅及难以支撑,一下飞了?出去,连滚了?好几圈,直到撞断一棵大?树,才重重落地。
“噗。”傅及只觉五脏六腑移了?位,满嘴血腥味,眼前虚影重重,连声?音都听不分明了?。
“不错,还?活着。”浣秋慢慢朝他走来,“假以时日,说不定你真能成为一代风流人物?,只可惜,没有这?个时间了?。”
“输给我不丢人,毕竟我比你多活好几十年。”浣秋举起手中长?刀,“永别了?。”
傅及抬眸,却是看向了?周昂,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风轻云淡,冷漠至极。
也许在他眼里,我连个救命恩人都不是。
傅及心酸不已,刀锋落下,他抓紧手中长?剑准备最后一搏,却只听“当啷”一声?响,有个人挡在了?他身前。
傅及见到那身月白天青的剑袍,突然就红了?眼。孙夷则明显受了?伤,肩膀、腰侧都带了?血,那斑驳血迹如同寒夜里骤放的梅花,冷痛彻骨,却难掩傲气。
“谢照卿居然没能拦住你?”浣秋十分不悦,嘲讽着,“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孙夷则没有回答,而是扶起傅及,问道:“你还?好吗?”
“我能行。”傅及半靠在他肩头,回忆起那个,孙夷则从天而降的深夜,难免哽咽,“谢谢你。”
孙夷则宽慰着:“谢什?么?没事的。”
他的剑身上早已鲜血淋漓,不少血珠顺着剑锋滑落,在地面形成一小?簇血泊。
谢照卿缓缓上前,显然也伤得不轻,他低声?对浣秋道:“谢穗受伤了?,我——”
“滚!”浣秋一掌打在他心口,谢照卿闷哼一声?,连连后退,跌坐在地。
傅及一怔,小?声?问孙夷则:“你们——”
“回头我再与你细说。”孙夷则目光瞥向角落里的栾易山,对方靠着一棵大?树坐着,完全看不清身形。
他迅速收敛视线,只道:“浣秋在无?渡峰的地位仅次于叶星,是谢照卿和周昂的老师,实力不可小?觑。”
浣秋冷冷地笑了?一声?:“老师?我可没有这?么愚蠢的学生。”
言罢,他掌心竟是凝出一团蓝白的雷电,方圆十里被照得亮如白昼。
“一群废物?,通通绞杀。”
他掌心向下,雷电如同张开的蛛网,以惊人的速度爬满整个地面,孙夷则剑尖向下,插入脚下泥土之中,双手紧握剑柄,全身灵气灌入剑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沉沉夜幕都在晃动,天上星河像是被从中割断,天地撕裂,万籁同哭。
“抓紧我。”孙夷则大?喊,手上青筋暴起,傅及咬牙,闭上眼睛,抱紧了?他。
双方灵气对冲,余波同样冲击到了?在场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