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生之年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个事实,不然她会社死的。说干就干。白依依果断地拿出了作画工具,尽管她一个文化生随身带着这些总有些奇怪,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想要创造出一副很好的素描,她得找一个江同学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机会。虽然不至于说要对方两个小时一动不动,但起码要有一个让她勾画形体框架的时间。当然这种事情她不可能直接去跟江茗轩说,一是破坏了惊喜,二是这个过程就是活受罪,别人过的是生日又不是忌日。思来想去,还是中午午休的时候最靠谱,或者趁着这人课间睡着的时候。为了完成这一举措,向来爱抓紧一切时间睡眠的白依依必须一整天保持清醒。夭寿,一个常年受睡眠感召的人,竟为准备惊喜,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去观察别人的睡眠状态。这一整个的就有些魔幻。白依依盯了一整天,愣是头都快盯昏了,终于逮住了这个人在自习课上睡着的样子。早知道他上课才睡,我就抓紧下课的时间早早休息了……白依依莫名感到老天在耍她。江茗轩坐在最后一排,不过恰好白依依能够借着出黑板报的理由挪到最后一排,带着笔记本假装在设计草图,实际在玩忽职守,摸鱼替人画肖像画。清醒之前的江茗轩,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牢牢地盯着自己,是错觉吗。等他眯了几分钟睁开眼,却找不见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人了。周围人神色如常,各忙各的事,没有谁看起来就闲着没事的。真是奇怪。白依依不是很喜欢给真人画太过相似的肖像。她可以对着明星,对着模特,对着那些聚光灯下荧幕里集齐了万千宠爱的闪闪发光的玫瑰花们,勾勒对方出众的身姿,却不太适应讲这份探究的目光用到周围的某个人身上。想要尽可能还原地勾画出一个人,以白依依这种“代入式画法”的做法,就是要将所有的细心用在她想要绘制的目标上。这会让她在作画的那一段时间里,有一种灵魂被对方抽离走的感觉,十分地不适。就比如现在,一笔一划地回忆出男生脸上的各个细节,白依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纤柔的笔触,有点像手指,微微划过对方的脸颊……顾初月回来的时候,就是见着白依依画个画把自己画得恨不得直接埋入书桌里的样子。忽视掉心里陡然冒出的问号,顾初月只当白依依是又因为画技的不够而羞耻了。白依依对别人指出自己画面上的问题十分在意,曾经一度严重到觉得自己没有展现出心中完美的画面就会崩溃大哭的地步。这让当时尚且年幼的顾初月遭受到了非常强烈的精神冲击。也是白依依中二期过去之后跟外人绝口不谈的黑历史。现在看来,复发了?顾初月瞄了一眼急急忙忙将稿纸收入桌肚的白依依,不无理智地猜想。所以说!自己为什么要蹲在走廊里啊!此时在宿舍的楼梯口跟蚊虫搏斗的白依依哭丧着脸想,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地把花露水带出来了。如果更有先见之明地换上睡衣睡裤而不是睡裙就更好了。为了防止被别人看见,白依依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所谓努力的结果就是选择了一个绝对不会被同班同学看到的时间和地点,偶尔有楼上的学姐下楼,会在一刹那间引起白依依的惊慌,又在下一个瞬间反应过来不认识的人应该没事。一个晚上,白依依愣是应激反应了好几次。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就这一点、最后一点!这部分完工她就赶紧地回去上床睡觉!如果白依依此时意识还够清醒,就应该能够意识到,她的百分百成立的负面fg,什么时候都有用。于是,这一点,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一点点,并在白依依龟毛的细节控之下,有在向无限逼近的趋势。估计第二天早上起来,黑眼圈又要加重了。困到已经意识模糊的白依依这么想到。昨日白天梦见的重重迷雾,在睡梦中的白依依的脑海里再度汇聚,只是这次不再仅仅是简单的白雾。而是生生在其中开辟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道来,似乎在引领着她去到什么地方。白依依迷迷糊糊地跟着指引的方向去走,她听到了水流声,听到了雨滴打落在石头和树叶上的声音,听到了谁在哭泣的声音。微弱的,不属于少女的哭泣。像是更小更小的小孩子,柔柔的像是藏在绿叶里最嫩的一朵花苞,刺得白依依的心有些微微的疼。那是谁呢?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人吗?当她想要再进一步向前探究谜题的答案时,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