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湖中,看不清面容的少年脸庞上滚落泪珠,晶莹一点坠下。
啪嗒。
他伸出手,那滴眼泪就这么融在了手掌之中。
微凉的液体在这一刻却是灼热而滚烫。
雪白的鸽子飞到了他的肩膀上,歪着脑袋试图理解这些奇怪的情情爱爱,它只是一只鸽子,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给那好心的姑娘衔来花枝了。
明明是掌管爱的神明,为何无法主导自己的爱意呢?
年轻的神明察觉鸽子的心声,痛苦地开口:“若是沉重的铅箭可以抵消这熊熊烈火,我愿将心扎个千疮百孔。”
丘比特茫然地张开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那儿在剧烈燃烧着炽热的爱意,无休无止,为了只见过一面的另一个女孩儿。
“普绪克。”
他念出了那个折磨着自己的名字。
“普绪克公主,丘比特爱你。”
饱含情意的话语吐出,爱神的心脏浮起甜蜜,可转瞬,又被沉闷的钝痛所淹没。
他坐进了湖水之中,声音低低拒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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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里,房间的大床上隆起了一个小小的鼓包。
——忘了我吧。
那行短而清秀的金色字迹在白色的花瓣上显得格外刺眼,不过闪烁了几息黯淡下去。
可只是那么一眼,就足够扎的人眼睛生疼,能忍到回自己的房间,已经花完了普绪克所有的力气。
“我简直是个可笑的傻瓜。”
普绪克躲在床上,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洇湿了一角毯子。
落在窗台上的白色小鸟,在一路上回来的时候就试着安抚她的心情,可一点儿用也没有,像是较劲一般,绷着脸的姑娘就这么一头窝进了被子里。
普绪克懊恼,所以她在期待着什么呢?
自己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在古希腊神话与传说赏析课上昏昏欲睡的她,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古罗马的小城邦王后初初生下的婴孩身体里。
“普绪克。”
那些晦涩难懂的发音正是造成她打瞌睡的源头,唯独这个名字,在这一世的生理学父亲说出那个词汇的时候。
沉浸在穿越冲击里的她大脑好似浆糊,被什么强硬的力量搅和在了一起,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只记得最后看到的一张ppt图片,那是一座线条优美的大理石雕塑。
粗糙的石头基座上,肩生羽翼的神伸出双臂,温柔地托着爱人的颈,而那初初苏醒的女子伸手抚摸恋人的鬈发。
那张图片只是一节课开始的引子,她甚至没来得及撑到老师介绍这幅画的作者,就被突如其来的困意所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