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卫东咋说也隔着两代人,只在他小的时候见过两次,要说有多熟悉还真没有。
但这老爷子人挺好,在卫东兄弟俩最难的时候,最先伸出援手帮忙的也是他,这里的他只老爷子本人。
那会儿卫西眼看着因为没钱治病都出气多进气少了,卫东跑去求了同族的亲戚,大叔公给拿了五两银子,他那一脉的儿子儿媳特别不满,没少当面说嘴。
后来卫东卖了祖田将银子还给老爷子,过年的时候也会拎着东西去看看,算是答谢他的出手相帮。
上次见面是过年,那时看老爷子还挺精神,不过三个月咋还突然不好了?来人没多说,脚步匆匆先走了,叮嘱他快些过去,老爷子睡醒一睁眼就要找他。
卫东顶着一张冷漠脸去了大叔公那边,进门就见他家儿子媳妇基本都在堂屋坐着,见他进来说话聊天的全都闭了嘴。
这阵仗,卫东心里一咯噔。
大叔公………呢?
“卫东啊,是不是卫东来了?”大叔公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卫东撩开帘子进屋。
须发皆白的老者靠着炕被,见他进来抬起手招招,“过来坐。”
卫东走过去侧身坐下,上下打量对方,除了发现他脸上褶子好像更多外,没看出来哪不对,你看着没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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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不明所以,这老爷子找自己要干啥?
他想不明白就问了,大叔公一笑,“我是想多看你几眼,要是我病一直不好,那不是看一眼少一眼么。
“你有啥病?卫东抬手挠挠头,老爷子,你是不是找我有啥事啊,你要是有啥事就直说,别咒自己。
然后他就瞧见那双混黄的眼珠子噌的一下亮了不少。
卫东心里有谱了,自己能让老爷子病中还惦记的,估计就只有娶妻生子这事儿了。
果然,大叔公盯着卫东的脸,给他回忆了一番当年他爹和他娘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婚后没多久就生了卫东,又说他清楚卫东这些年带着弟弟过得跟绝户似的很不容易,他可能是老卫家少数能入了卫东眼的长辈,巴拉巴拉说了半天,见卫东坐在那里脸上没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后,才说回正题:“你堂伯娘的亲侄女,那闺女我见过,长得挺好,性子也体贴,想找个能干得男人过日子,听你堂伯娘说你条件不错,想跟你相看相看。
“不了,我没空。”卫东是那种自己决定了什么谁说都不好使的性子,就目前来看,他没想娶媳妇,或者说,他不敢娶。
他怕相看的人表面对卫西好,背地里磋磨他。
就卫西那身体,三天不给好好吃饭都得躺炕上起不来。
卫东见过一次,那还是自家的亲婶婶,他在的时候,对卫西嘘寒问暖,给吃糖吃蛋,结果他不在家的时候,大冷天的居然让卫西洗衣服打水,那会儿卫西才四岁,路都走不稳当,更别说提着桶去打水了。
那也是卫东最后一次跟他爹一脉的亲戚有联系,后来就和他们彻底断了,老的小的都不搭理,有事也不去求那头,那边有事倒是会找过来,都被他挥舞着棍棒给揍跑了。
几次下来那头也放出话,说是把他逐出族谱,再不往来。
逐没逐不清楚,不来往是真。
他走了会儿神,大叔公说了啥都没听见,猜测应该是关于对方姑娘的事情,卫东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站起身道:“这事儿咋说都没用,我没那个心思。”
“你都快二十了!又不是身体有问题,你为啥不娶媳妇!”大叔公气呼呼拍腿,太过激动下被自己口水呛着,咳了两声。
堂屋
的听见动静撩开帘子探头看了眼,见卫东在给他拍背,又把头缩回去。
“我身体没问题,不想娶,没银子。”卫东觉得自己咋也不能背上不行的名声,“大叔公,你该休息了,我要上山抓猎物换银子给卫西抓药,先走了。
他说完不给老爷子阻拦的机会,转身就走。
等人离开,堂屋的大儿子和儿媳一起进来,问道:爹,卫东咋说?大叔公摇摇头,我劝过你们别打他主意,你们想的那些成不了。他大儿媳孙氏皱着眉,嘟囔了句:“咋就那么想不开一心扑在个病秧子身上。”
大叔公眼神一厉,闭嘴!
孙氏撇嘴,爹,我说话是不好听,可这也是事实啊,要是没有卫西,卫东那生活得多好,他进山一趟带回来那些猎物,少说能卖五十两,那可是五十两!
大叔公抓过炕上放的水碗就朝她砸过去,“我让你闭嘴!你个黑心肠的蠢妇,人家兄弟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银子了!再惦记也跟你没关系!你家侄女就算是个天仙,卫东也看不上!
孙氏气呼呼的一甩手,撩开帘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