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伤处太深了,”赵珩道:“姬将军若是想任由血流下去,不妨先传令三军备好缟素。
这话说得耄不客气,赵珩本已做好了姬循雅再疯一场的准备,不料姬将军却扬了扬唇。
三军缟素
以他如今的身份,若是真死了,葬礼必然穷极盛大,说不定,姬循雅看向赵珩,能让眼下无甚权势的皇帝被迫着素服送葬他还没见过赵珩披麻戴孝的样子,不过以皇帝容色之盛,不论穿什么都不会不好看。
衣袍要素净,发冠要白玉,姬循雅已在心中为赵珩筹划起了自己死那一目他的穿着,心情微妙地上扬,他生得端丽,乍然真挚笑来,如冬去冰破,春水溶溶。
赵珩见到他笑,无言良久
怎么会有人高兴旁人咒他死?
“马车内有伤药吗?”赵珩收敛心绪,竭力把姬循雅当成正常人来交流,他看向对方,语气熟稔自然得仿佛他们两人是多年至交,他点了点伤口旁侧完好的皮肤,饶是知道那处无伤,却还是怕弄疼姬循雅,动作小心慎重,叫人忍不住产生了种,被爱怜的错觉
姬循雅点了下头,又马上摇头,
他偏头,让侧颈实实地贴在赵珩手上,“没有。”他面不改色地撒谎。
赵珩皱眉,他眼下没功夫猜姬循雅又起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心思,便道:“那命人送进来些。
姬循雅唔了声,点点头,凉白的肌肤似无意地蹭过赵珩的手指,“臣命燕朗送过来。‘
赵珩不觉有异,正要说一切随将军,却听姬循雅漫不经心地问;“还是陛下,想让燕靖思来送?
赵珩疑惑地看了姬循雅,“小燕卿精通医理?
他以为姬循雅想找个上药手法更细腻的来给处理伤口。
姬循雅平静回答:“不精。
赵珩顿了顿,“一切皆依将军之意办。
姬循雅稍稍满意。
清风徐来,稍稍吹散了马车内浓烈的血腥气
姬循雅望着赵珩,忽地笑了起来
赵珩脊背一冷,强压住了往后退的欲望,
“陛下,”姬循雅道:“臣还从未与陛下同游过,今日月色正好,陛下久在宫中闷着,不如同臣一道走走?‘赵珩往车窗外看了眼。
但见夜黑风高,满天浓云,将月亮遮得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外面那么多人。”赵珩委婉道
姬循雅弯眼,“臣择几个人远远跟着,不扰臣与陛下。
那不还不如全是人呢。
赵珩一言难尽。
姬循雅偏头,仿佛无意一动,以面颊蹭过赵珩的手背,
“同臣走吧,陛下。